小学贫困生申请书(小学生贫困申请书怎么写简短) 文/黄湛 1
念大学之前,我一直拿着学校的助学金。至于上大学为什么不拿了,原因在我自己,我觉得丢不起这人。 记得歌手许嵩曾出过一本名叫《海上灵光》的随笔集,书中有句话让我印象颇深:不想让你看见我的脸,除非给我钱的同时也能给我尊严。 《海上灵光》 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是在小学三年级。那时候,国家还没有实行免学杂费的九年义务教育。开学的那天,父亲带着我去交学费。他是个盲人,一路上,我用小手牵着他的大手,一会儿说一句:"爸爸!有石子,小心别绊着!"一会又一句:"爸爸,前面有条小沟,待会要用力跨过去!" 同学们也围着我们走。只不过,他们是被大手牵着小手,父母亲在旁边提醒着:"慢点,注意车子……" 来到学校的时候,我们直接去了教师办公室,校长亲自接待的。 我爸说:"黄老师,你看今年的学费能不能减免一些,家里实在是困难……" 校长说:"你儿子已经有贫困生名额了,助学金期中的时候应该就能到,要不你把学费先垫着?" 父亲说:"要不是家里困难,我也不至于亲自跑一趟啊……" 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见状也赶紧过来招呼父亲。 小时候不懂事,以为父亲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连我最害怕的老师都对他这么尊重。 有个老师说:"学校一共就那几个名额,你家孩子自打一年级开始就一直拿着助学金,按照上面的要求,每年的名额都要换一换的。" 父亲着急了:"你们敢!谁要是把我儿子换下来,我就直接找到县政府,我倒要问问是谁的主意!" 校长赶紧打圆场说:"好吧,好吧,让你家孩子先来读书,至于学费的事以后再说。" 我不知道最后学费到底有没有给,但我记得,每年秋天,大概十一月份的样子,老师都会让我拿着一笔钱回家,告诉我,那是政府给的奖励,要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要贪玩,不能浪费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后来,小学四年级毕业的时候,国家突然实施了全面九年义务教育,学校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六年级。以往的时候,小孩子们都是五年级一过就直接念初中了。 学校为了不脱节,让一部分学习好的学生直接从四年级跳到了六年级。 那时候,我在班里的成绩并不算好,只能勉强算是中等。照理说是没有跳级资格的。 名单下来的时候我很诧异,里面居然有我的名字。我高兴地回家告诉父亲,本想着能被他夸一句。可父亲告诉我,是他跟校领导说,我是贫困生,多读一年就多浪费一年的钱,于是就破格让我跳的六年级。 那时候我才知道,"贫困生"这个头衔似乎已经成了我的标签。其实,自打我上学以来这个标签就一直跟着。学校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唯独我一个人不是很清楚它意味着什么。 在那个由成绩好的新同学组成的班级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极为真实的自卑。 有一天中午,我跟班上几个男生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玩儿,一不小心我们把一间教室的门给踹掉了。老师罚我们站在讲台,用一根黑色的大概有钢笔粗的电缆线抽我们的手心。其他的几个同学都疼哭了,唯独我没有。站在讲台上,我脸上竟然还能挂着骄傲的笑容。 这时,老师说了一句令我终生难忘的话:"你是我们班里唯一一个特困生,希望你知荣辱,懂分寸,不要给你的家人蒙羞!你能坐在这个班级,全是你爸爸争取来的,希望你不要辜负所有人……" 老师的话音一落,教室里立即鸦雀无声。那一次,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耻辱的力量究竟能有多大。 眼泪一下子就凭空蹦了出来,面红耳赤,连呼吸都觉得被人压着。 那件事一下子改变了我许多。 我再没有在班里里捣过乱,也不会跟同学们追逐打闹。整个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像是换了个人。 为了能配上"特困生"这个身份,我时刻压抑着自己的言行举止。说话不敢大声,新买的衣服都想着放旧了再穿,也很少去校门口的小卖部里买零食。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有人在说我,我的生活彻底被这顶"帽子"盖得严严实实。 而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老师在课堂上公布了我的身份。 2
上了高中,我依旧没能摘掉"特困生"的帽子。我曾尝试跟父亲说,能不能不申请贫困补助,我省吃俭用行不行。 父亲说:"高中一年的学费好几千,要是拿不到助学金,我们家就会很吃力,况且,事实就是如此,我又没有骗政府的钱,我和你妈都是残疾人,这笔钱本该就是我们拿的,你们班还有人比你更需要的吗?" 我没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去问老师要了一份贫困申请书,把自己的家庭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并按照父亲的意思,尽可能写得凄惨些。 高一下学期,县里有领导来我们学校视察,顺便做一个慰问贫困生的活动。 活动现场安排在当时的县政府广场,而且有几家当地的媒体会来采访和拍照。 学校里所有班级的贫困生都被聚集在广场上站成一排,手里举着一个助学金纸牌,上面写着贫困生的姓名和所得的助学金额。 那是我第一次面对着镜头,也是第一次上了电视。校长曾私下里告诉我们,一定要注意精神面貌,要有精气神,要是谁被采访了,千万不要说错话,一定要记得说一些感谢政府,感谢社会的话,不能给穷人家的孩子丢了面儿。 我看了看身边的同学,每个人似乎都刻意穿得比较朴素,甚至有些邋遢。班主任在活动前一天曾提醒过我们,参加活动的贫困生们一定不要穿得太好,否则会让人觉得不合时宜。一个贫困生要是在衣着上过于讲究是不合身份的。 下面站着一群人,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一个个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好像是在感慨什么,又好像是在看一场热闹,而我们,只是一群观赏物或者说是一个谈资。 高中毕业,就我认识的几个贫困生里,几乎没有一个能考上重点大学的,更不会有出类拔萃,凤毛麟角的人物。大多数都上了普通的一本,二本。 我曾和一个同样身份的男同学聊过,他说:"自从我的身份被老师公布之后,班里的同学都对我很客气,很照顾。班费不要我出,有集体活动的时候竟然会来问我参不参加,偶尔有同学聚会也会悄悄地避开我。在他们看来,这似乎是对我的一种照顾,殊不知,我是被孤立了,即便他们是出于好心。" 其中有一个女生,虽然家庭贫困,但她天生一副好面孔,长得算是清新脱俗的那种。这样的女生在高中自然不乏追求的男生。可当别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后,都敬而远之。嘴上说是怕耽误了她的学习,可私下里都会说,带着她出去是不是有些丢面儿了…… 贫困生本该是一个需要被好好保护的群体,不单单是经济上的,更重要的还是心灵上的。社会理应是要给他们一些照顾,可总有人忘了,他们需要帮助的同时更需要的还是尊重。 一个人若正值少年,金钱往往不能对他有多大的冲击,无非是贫穷。不过贫穷是一个不可逆的问题,但尊严却是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的,而且是生而拥有。旁人不能因为他家境贫寒而嘲笑他,讥讽他。更应该值得注意的是,不能以慈悲的名义去可怜他。否则就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他将被周围的人所孤立,即便这种孤立的源头是出于一种善意。 或许,这也是寒门难出贵子的一部分原因。 3
12年9月份,我上大一。十月份,刚和班里的同学混熟。有一天辅导员在班里宣布有三个贫困生名额和一个特困生名额,她说,有需要的同学可以先提交"贫困申请书",等班委会商议决策之后再宣布这几个名额最终属于谁。 贫困生助学金是每人每年1500元,特困生是3000元。 我记得有个同学问:"申请书怎么写?"辅导员的回答是:"你就一个劲儿地卖惨,谁更惨这笔钱就归谁,只要情况属实,别把自己的父母写死就行。" 这句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这种笑实在是令人震惊,我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他们有没有想过班里或许真的有一个同学的父母亲已经不在了?如果有,这样的笑声对于他而言将意味着什么?无异于伤口撒盐。 助学金如何精准发放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问题。它不像奖学金,有能者得之,而助学金是一种没有具体标准,也没办法具体标准的事。你不能说父母双残的人就没有父母双亡的人悲惨。因此,最终这笔钱究竟归谁就值得商榷。 助学金申请表 | 图片来源网络 我们班当时的男生有十四个,刚好分为两个宿舍,我是其中的一个宿舍长。那晚,回宿舍后,对面的宿舍长过来问我:"你们宿舍的申请书写好了吗?都有谁?能不能让我看看?" 我说:"这是个人隐私,不方便给你看。" 他说:"最终还是要看的,辅导员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出来,然后选出最穷的几个人。" 我说:"这件事为什么要班委会参加?老师们不能在私下里开会决定吗?这样也能照顾一下同学的面子?" 他笑着说:"兄弟,这里是大学,你还以为是高中呢?你看哪个老师不是上完课就拍屁股走人的?他们会有时间管这点儿屁事?至于你说的面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有钱拿就行,谁还在乎这个呀?" 我说:"我们宿舍写了两个,你们呢?" 他说:"怎么才两个呀?我们宿舍全体都写了!看来还是你们宿舍人有钱啊,以后得往你们那儿多跑跑,沾沾财气!" 随即,他拿出自己的那份申请书给我说道:"听他们说你文笔不错,帮我润色润色,看看我写的够不够惨,到时候拿到钱了我请你吃饭!" 这个人是我们班长,一个来自阜阳的小伙子。 他申请书上写着:父母年迈,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上面两个姐姐都嫁人了,家庭贫困,仅靠着几亩田过活,而且父母也吃着政府的低保…… 看完,我不知道他究竟穷在哪儿,是家里的锅揭不开了还是地里的庄稼被虫子吃了?两个姐姐都已嫁人,父母吃着低保,他还能衣着光鲜地念大学。我在想,他是不是对贫穷有误解? 我说:"写得很好,既全面又真实,言简意赅,恰到好处。" 他笑笑说:"我也这么认为。" 回宿舍,一个哥们儿告诉我,阜阳那边嫁女儿收的彩礼可重了,少则十万八万,多则二三十万,班长有两个姐姐,他家里一定赚翻了,怎么会贫困呢? 我没有多想,只觉得,既然他开了口,就一定有需要,否则也不会为这一千多块去敲锣打鼓地卖惨。 第二天我听人说,对面宿舍有个兄弟平时就出手阔绰,出门都是打车的,吃饭都是酒店级别的,一身的名牌,刚开学一个月就交了个女朋友。可他居然也写了贫困申请,我们都很好奇他究竟是怎样昧着良心"要饭"的。 有人说,兴许他根本就看不上这点儿助学金,只是写着玩儿,反正这钱是国家给的,不要白不要,试一试又不会死。甚至有人传言,他的母亲走得早,虽然父亲这些年发迹了,但他要是在申请书上写自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或许也能博取一点同情吧。 4
副班长是个女生,她负责收集班里女生的申请。 那天她问我:"听说你们宿舍只写了两个人,怎么这么少,都不缺钱的吗?" 我说:"现在只有一个了。" 她说:"谁又临阵脱逃了?" 我说:"保密。" 那个临阵脱逃的人就是我。 当我发觉他们把贫穷当成一个砝码甚至是某种"优势"的时候,我决定这笔钱就不能要了。况且,靠着在学校里勤工俭学,少吃少买,供自己读完大学应该不算难事。当然,本质上我还是怕贫困生的身份会让我丧失一个和同学们平等相处的机会。 我害怕自己会与众不同,害怕别人怜悯甚至异样的眼光,我怕他们有聚会却不叫我,我害怕孤独。 她又说:"我也写了,我妈妈前年夏天去黄山玩儿,不小心摔断了腿,医院本来只给定四级伤残,后来我爸托关系找的人,这才定了二级,每年能多拿国家好几百快钱呢!" 我没有说话,真的是无话可说。 没几天,辅导员召集了班委会进行开会,目的是为了选出最穷的那几个人。 那天,作为宿舍长的我也出席了。 女生也是两个宿舍,一共交出了八份申请,对面的男生宿舍交了七份申请,唯独我们宿舍,只有一份。 辅导员望着我说:"看来你们宿舍住着的都是阔少爷嘛。" 我没有说话,其他同学却笑得很开心。可是,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仅仅只是想把那些钱让给更需要的人而已,好像也没什么错吧。当然,我并不想把自己的身世作为一个砝码去跟别人争这点钱,我没办法让自己的尊严被人随意践踏。 十六份申请书整齐地码在辅导员跟前,她说:"我一个个读,然后你们举手投票,谁的票数最多钱就归谁。" 当时,办公室里坐了大概有七八个人,我真的很难想象把一个人的伤疤在众人面前揭开供他们把玩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我不知道在座的几位同学里,是否有一个是确实需要这笔钱的人,如果念到他,他会作何感想?是该为拿到钱而喜悦还是该为自己的贫穷而感到耻辱。 那个出手阔绰的兄弟自然是拿不到钱的,他的申请书还没念一半,就被全票否决了。 接着,有一篇是这么写的:我家是安庆那边的,前两年老家闹旱灾,今年又闹了水灾,地里庄稼的收成还不如往年的一半,家里穷得都快没米吃了,爸妈只好去外地打工,我一下子成了留守儿童,家里只剩下爷爷奶奶,就连我读大学的学费都是从亲戚那里借的。 读到这儿,辅导员自己都笑了,说道:"这位同学,你是否对自己的年龄有所误解?快二十岁的人了,算不得儿童,顶多算留守少年……" 有人甚至写:父亲好赌,输光了家产,母亲跟他离婚了,家里的日子过得非常辛苦…… 我想,这位同学似乎对贫困也有所误解。因为个人的不良行为而导致家庭贫困的恐怕不能作为助学的对象……如果按这样的逻辑,那偷盗也是因为没钱而去做的,难道就不算犯法吗?就可以被原谅吗? 如此种种,应有尽有,花样百出。 最终,有五份申请"脱颖而出",其中班长和副班长的就在其中。 因为贫困生名额只有四个,所以必须要去掉其中的一个。我们只好又从那五个人里选出相对"舒服"的家庭。 我坐在人群里,看着他们嬉笑的脸,简直如坐针毡。 最终,辅导员决定,从两位班长里选出其中一个。 大学的几年里,我对她唯一的好印象就是她那天做的这个决定。 班长说:"我觉得我更需要这笔钱,毕竟我父亲快五十了才有的我,现在他们都已经快七十岁了,丧失了劳动力,没有了收入来源……" 副班长自然不甘示弱,说道:"你爸那叫老来得子,那可是人生一大喜事,换句话说,你家要是条件不好,你爸妈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敢生你吗?肯定是有家底的呀!" 班长说:"听说你爸是医生吧?而且你妈的腿……" 说到这儿,副班长赶紧接话道:"你妈的腿!说话注意点儿好不好……" 忽然,众人大笑,在他们看来,这场争吵似乎滑稽得很。 他们的讨论令我厌烦至极,我不知道"贫困生"这三个字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自己就是冲着钱去的,所有的"惨"都是放大甚至编造出来的,他们不会被扣上"贫困生"的帽子,他们不会被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拿着助学金可以请同学吃饭,给女朋友买花,给餐厅里的服务员小费…… 真正有资格领取助学金的人是无法在这样的嬉闹里保持片刻的安宁的。 忽然,我站起来说:"不管谁拿了助学金,最后这个特困生名额必须给朱梅。" 说完我就走了。 在那场讨论会里,朱梅就坐在我旁边,全程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她看起来很紧张,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抬头看一眼,更不会笑。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孤独之中。 5
朱梅是个女生,她的贫穷和自卑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是班里唯一一个穿着掉色牛仔裤和花格子衬衫的女生。留着齐肩的短发,没有染过,从发质来看,甚至没有拉过。她一开学就在食堂里做兼职,负责给学生们打饭,这样不但可以领取一些工资,而且一日三餐的饭钱也可以省了。 一个人的富裕和自信也许可以隐藏起来,但贫穷和自卑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它们会从你的眼睛里跳出来。 没两天,辅导员宣布了贫困生名额。班长被留了下来,不过听人说,到时候助学金下来了,他要请班里所有女生吃饭。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辅导员嘴里说的"公平裁决"。 可朱梅呢?她的隐私和悲惨身世被公之于众。她成了那个"名副其实"的特困生。父母双亡,跟着奶奶过活,还要照顾弟弟,他们真的是靠着亲戚的接济和政府的低保过日子的。 我曾想,在辅导员的心里,有没有那么一刹那会为自己说过的那句"别把自己的父母写死"而忏悔。 不知道朱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作何感想,在那一瞬间,她一定会被某种深深的自卑和羞辱包围,压得她喘不过气。而放眼一看,她周围坐着的都是一个个龇牙咧嘴嘲笑她的人,这些人正是她的同窗伴读…… 果不其然,自那日后,她的话就更少了,不再与人交流,不再参加班里的聚会活动,开始独来独往。本该青春洋溢的大学时光因为这件事变得暗淡无光。 她不能太活泼,怕人家说她没心没肺。不能吃得太好,用得太好,怕人家说她不知检点。更别说谈恋爱了,舆论和嘲讽会把她彻底淹没在尘埃里。 这就是贫困生被公之于众的后果,这跟设立这项助学资金的初衷一定是背道而驰的。 助学金的目的是为了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让他们过得更好,而不是让他们陷入自卑和痛苦之中,成为人群中的异类。 朱梅,她既失去了正常消费的权利,也失去了一个成年人本该有的尊严。 步入社会多年,其实我一直都活在一种隐约的雾霾里,即便我早已脱掉了贫困生的帽子。但那种积压多年的自卑和骨子里的懦弱,依旧会让我在某些场合唯唯诺诺,极不自信。而这一切的源头只不过是一些来自人们的善意和怜悯。 其实他们没有错,我们更没有错。只是我希望,大家可以稍稍照顾一下那些家庭贫困的孩子,在给他金钱的同时,也能给他们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