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畅游陇原】 弯镰沟的冰瀑 弯镰沟冰瀑组图 摄影:李星元 董培华 董志塬上一条寻常的沟壑,却拥有两个悦耳的名字:如意峡,弯镰沟。 弯镰沟距庆阳市区不到四十里路程。出城南下,入显胜路口,经肖金杨咀村,沿西镇二级公路一路下山,至马头坡大桥东头,左拐,行约一公里便到弯镰沟。 峡似如意,沟如弯镰。董志塬上的沟大抵这样,仅这地名就给人以无尽的遐想。清水沟,火巷沟,小河沟、纸坊沟,沟沟如此。 站在开阔的沟口,一点点寻找,搜寻记忆中那把弯弯的镰刀。眼前丘陵起伏,沟壑纵横,山坳成巨大的钝角向两边伸展开去。河滩上,茂密的芦苇牵引着我们的目光,峡谷曲曲折折,望不到尽头。 朋友说弯镰沟冰瀑成群,比十里之外的黑老锅冰峡更为壮观。于是,我们加快了脚步。入沟的路有两条,一条是从河滩直接进去,另一条是北边坡上的羊肠小道。说是小道,其实,算不上是路,荒草中隐约看到有踩踏过的痕迹。踏着这些印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纤细的蒿草摩挲着我们的裤脚,发出簌簌的声响,似乎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特有的热情。 山谷寂静,野径无人。放眼望去,灰褐色的山洼上,零落着一些没有消融的积雪,一片一片,泛着莹莹的白光。这里与别处不同,崖壁上厚厚的黄土层与下边的砂岩层形成了一道崖廊,黄褐色的岩层夹上夹杂着斑驳的盐碱白,层层叠叠间,尽显沧桑。 小路随着山势,曲折延伸。对面荒坡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洞穴,不知是经年风蚀,还是人工开采沙子所致。洞穴四周,散落着小小的冰瀑,有的似乎只有盈盈一握。长长短短的冰挂,一绺一绺,一排一排,远远近近错落有致地覆在山坳里,垂在砂石间,挂在悬崖上。一些细细长长的冰溜,像极了腊月里母亲刚出锅的粉条。搭在院子竹竿上的一挂粉条,下边还垂着水珠,上边早已冻成了细细的冰棒,而滴落在地上的水已凝成了冰堆。 走在前面的朋友忽然惊呼:"快看对面!"抬眼望去,只见一挂白晃晃的瀑布,如洁白的玉带从山坳里斜铺而下。依山就势,成台阶状垂下。或平躺,或直立,或斜斜地悬空喷出。远望如银河倒挂,白练悬空。不难想象夏日里,这股山泉水是怎样跳跃着在这空谷里欢歌。无论平缓,或是湍急,它们终究在冬日里凝结成了千姿百态的冰瀑。 峡谷里没有人烟,连风都是静的。如洗的蓝天下,金黄的苇草与晶莹的冰瀑相映成趣。放眼望去,一排一排宽大的冰瀑出现在右前方。从心底里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不留神,脚下踉跄,陷进了带雪的泥坑里,情急之中一把抓住身边的荒草。 越往前走,左侧的悬崖越陡峭,稍一抬头,可以望见巨石缝隙中凌空伸出一棵瘦弱的小树。迎面的斜坡上时有巨大的怪石堆于荒草丛中,偶尔,会看到一个土箭耸立在巨石上,好似传说中的"望夫石"。 峡谷变得宽阔了起来,我们顺着山坡下到河滩,冰瀑渐渐多了起来,宽了起来。我们慢慢地走,慢慢地看,拍了右边的冰瀑,又拍左边的大石头。脚下一股涓涓细流在河滩上自由地舒展着。溪水轻轻地,轻轻地,冲刷着匍匐在地上的芦草,荡起一缕一缕细细长长的波纹,俯身细听,没有一丝声响。 我们走着,拍着,感觉峡谷似乎又逐渐变窄。正思索"如意"的样子,但见沟峡一转,眼前忽然就亮了起来。峡谷右侧,石崖突兀,岩壁陡峭,砂石层层叠叠将山体堆砌成圆峁状。一个巨大的冰柱挟裹着无数银条儿,从岩石缝隙中四散喷出,我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张力喷薄而出。半崖上还趴着一挂一挂,一排一排宽大的冰瀑,有的宛如巨大的白色幔布悬在空中,有的犬齿交错,错落成上下或内外两层,一道一道,密密层层伸向谷底。 站在一帘冰瀑下,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细细的冰溜,冰冰凉凉,如脂似玉。耳边有"滴答,滴答"的声响,一滴滴玲珑剔透的水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光滑的冰针,悬空而下,形成一道冰墙,如笋似柱。顽皮一些的水珠未及凝结,滴落在地上,水珠汇聚,向四周漫漶开去,凝固成一大块润湿的冰毯,轻轻环住一个冰柱,挪不开脚步。忽闻朋友呼唤:"快过来——这里有个水晶宫!"松开双臂,疾步过去,只见一个U形山谷横亘于眼前,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峡谷的走向已呈弧形状,"弯镰",名副其实的弯镰沟。 往日飞流直下的山泉瀑布,在冬日里幻化成一排排几十米宽的银瀑,从崖壁上垂泻而下。山谷下,石壁间,清一色的玉白,宛如一座巨大的冰帘,顺着崖壁的走势,或凸出或凹进,层层叠叠将整个峡谷环抱起来。冰瀑、冰帘、冰柱、冰舌,有的相衔相连,有的各自为政,交替排列。如雕似塑,似玛瑙,像琉璃,晶莹透亮。冰下暗流涌动,哗哗的水声,由高到低在冰下轻响。一时间,仿佛置身于洁白无瑕的童话世界。朋友不住地赞叹:"这才是真正的冰清玉洁!" 谷底右侧的一帘冰瀑,宽大,高悬,气势磅礴。冰瀑表面层层叠叠起伏的水波,在阳光下跳跃闪烁,熠熠生辉。双层飞瀑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冰廊,廊内冰壁直立,廊外巨幅冰帘低垂。如玉的冰挂渐长渐细,或大或小,或宽或窄的窗口,分分合合,错落有致地开在冰瀑的缝隙间。 抬眼间,发现小小的"冰窗"里探出一张笑脸。那一刻,眼前这个巨大的冰瀑,又如同一个绝美的舞台,帷幕轻掀,一道红色的倩影缓缓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看着一扇扇奇妙的冰窗冰门,也想爬上去看一看。朋友连推带拉,我手脚并用终于爬上了冰廊。 这里分明就是水晶宫,冰帘洞。悬崖下贴壁依垂的冰瀑,如雕似刻,而眼前垂落的一条条玉带,又如梦似幻。置身其间倍感言语的贫乏。拢起双手,轻呵一口热气,对着望不见头的冰廊一通乱拍。可是哪怕使出浑身解数,装进手机镜头里的也只是冰瀑一角。 洞外,隆起的冰堆造型更加奇特。我看到了丛生的珊瑚,卷鼻子的象群,奋蹄疾驰的骏马。一朵盛开着的冰花,晶莹而灵动,那颔首的花蕊,正是结了冰的芦草,毛茸茸,亮晶晶,泛着醉人的光芒。 上冰山容易,下冰山难。战战兢兢地挪到冰凌边,手却找不到能抓的地方。朋友抬起右脚登在冰柱上支起一个台阶,另外两个朋友拉住我的双臂,一脚刚踩住朋友的脚,人已滑落在了冰滩上。坐在地上仰望悬崖,飞流千尺,白练悬空,简直是另一番壮观景象。 在几个人的笑声中,我们原路返回。山谷里几乎没有高大的树,落光了叶子的小树,支棱着瘦瘦弱弱的枝干站在乱草丛中。间或可见一两截枯死的树桩横卧在河滩上,它们已经不能叫作树了,在经年的风霜雪雨里,苍老成了一幅孤寂的剪影。而峡谷里的芦苇却诗意地活着,即便是草木一秋,弯镰沟枯黄的苇子仍空灵一片。 斜阳下,一只雉鸡鼓动着华丽的翅膀低低地飞过,长长的尾尖掠过一株株纤细的芦苇。每一株银白的芦花都在轻盈地抖动,一阵沙沙的声响过后,弯镰沟又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