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九仙山猴子的故事妮妮

　　安榕平
　　虽然是普普通通的猴子，但是它们也有血有肉，有爱有情，有悲伤和欢乐。它们原始本性表现出的情感，对人类世界同样具有强大的感染力和穿透力，从那刻起在我意识里不再把这群猴子作为供游客取乐的玩物，却是在同一阳光下互相依存的伙伴。
　　——题记
　　在孙膑书院猴群有孕的同时，九仙山西门的＂青青＂和＂秀秀＂也有了爱情的结晶。这是一只小母猴，出生的那天下午，我在济南出差返回的路上。接到九仙山景区负责人孙宝波局长报喜的电话，我知道后十分兴奋，连连催促司机加快车速。赶回五莲已经天黑，我连家也没回直接上了九仙山。
　　这是九仙山出生的第一只活着的小猴子，职工们和我一样又兴奋又好奇。虽然已过下班时间，大家却都围在小猴子身旁不肯离去。孙局长告诉我，小猴子出生时一群大老爷们都傻呆了，不知所措。还是摆摊卖货的一位村民大嫂有经验，让大家把秀秀和刚出生的小猴子挪到避风暖和的柴房里，并让职工找了点干草和旧棉絮铺在地上。秀秀蹲在旧棉絮里，紧紧地抱着刚出生的小猴子，敌视地盯着周围的人群。刚刚出生的小猴子躺在母亲的怀里，闭着眼睛，灰白色的小脸，红红的鼻子，自然一副让人怜惜的样子。不知是谁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妮妮＂，大家都觉得顺耳，我也默认了。
　　摄影/杜树厚 安建军
　　妮妮在大家的关爱和呵护下一天天长大了。三个月不到，它就不满足在秀秀的怀里和背上了，满地乱跑。妮妮长得娇小可爱，职工舍不得拴养，让它可以随意在景区内活动。西山门是九仙山景区的主要出入口，人员密集，见到的人多了，妮妮一点不认生。灵巧的身子在游客中间穿梭。遇见有人阻拦，瞪起圆圆的眼睛，朝你咧咧嘴，趁你不注意，哧溜一下就从身旁窜走了，跑远了还会回头朝你龇龇牙。有时调皮的妮妮还会从管理人员手中抢下指挥车辆的小红旗，人模人样地摆动着，逗得游客开怀大笑。
　　妮妮的聪明程度也让人吃惊，她对纸币面值很有辨识能力。一次有位游客逗她玩，先拿出一张一元纸币给她，她扔了，游客同时又拿出一张五元和十元纸币，妮妮毫不含糊地抢过十元纸币，一溜烟儿跑去水果摊买桃子吃了。而且妮妮让管理人员调教的很懂礼貌，游客和摊点业主送她东西吃，她总是抱起两只小手作揖致谢，那表情和神态总让人笑声不断。妮妮能感觉到大家的开心，越发起劲地表演，有时还会爬上游客的轿车前盖上，手舞足蹈地跳跃着。
　　我对妮妮特别偏爱。上山时经常从家里捎点水果、花生，过年过节还专门买箱牛奶喂她。对于给它的爱，妮妮也给了热情的回报。每当见到我，她总是迅速跑过来，亲昵地跳到我身上，乖巧地让你抚摸着它。夏天，我穿着短袖衬衣坐在松树底下和工作人员谈工作，她会趴在我身上，用它纤细的小手梳理着我手臂上的汗毛，还不时的把梳毛的小手往嘴里放。它的举动让我弄清了一个误解：原来看见猴子常常在同伴身上翻毛找东西，然后填进嘴里，总以为是互相捉虱子或是找什么东西吃，其实这只是猴子之间亲昵的一种表示。
　　妮妮喜欢登高望远，经常自个儿顺着西山门齐长城爬到最高的烽火台上，蹲坐在城垛上高兴地蹦跳、叫唤。可有一天，她突然像受到什么惊吓，尖叫着从烽火台一气窜回山门，一手拽着管理员的手，一手指着她刚才呆过的地方。管理员这才发现烽火台后面冒着一股青烟，慌忙赶了过去。原来山那边有个村民上坟偷偷烧纸，不小心点燃了坟边的山草，幸亏妮妮发现得早，山火很快被管理人员和村民们扑灭。
　　在那段时间里，因为妮妮的存在，景区管理人员和摆摊卖货的村民的日常生活中多了许多的笑声。妮妮一家三口和孙膑书院的猴群不仅给游客带来了欢乐和难忘的记忆，也给风景秀丽的九仙山平添了许许多多的生机和灵动。
　　然而，欢愉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2007年的秋天，我得到了妮妮因意外去世的消息。等我赶到山上看到妮妮时，它的小身躯早已僵硬了。我蹲在地上轻轻地把妮妮歪着的身体正了过来。看着它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我意识到从此再也看不到那双黑亮又透着机灵的眼睛的瞬间，两串伤痛的泪珠夺眶而下……
　　我们把妮妮埋了，埋在九仙山齐长城那座最高的烽火台下面，那里正是妮妮发现火情的地方……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九仙山门突然失去了许多笑声。对于妮妮的不幸遭遇大伙除了深感惋惜，心里更添了许多沉重。
　　其实最痛苦的还是妮妮的母亲秀秀。当我们把妮妮的尸体从它身边取走时，它疯了一样跳着、叫着，拖着沉重的铁链冲上前要抢回妮妮，那情形至今想起来我都心颤。从那天起秀秀像是得了抑郁症，经常不吃不喝，见了人就惊恐地尖叫着，带着四个月的身孕时不时用脑袋撞击树干，不几天它就把身子弄垮了，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员工把她平时最喜欢吃的糖果、香蕉、桔子放到它眼前，它看都不看。妮妮的爸爸心疼地守候在秀秀身边，轻轻用手在它背上抚摸着，见到来人就用悲怜的目光像是乞求人们救救秀秀，可是我们却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秀秀还是走了，带着还未能出生的孩子。我们把它和妮妮埋在一起，愿它们母女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十几年过去了，听说九仙山的猴群已经由原来的四只发展到近三十只之多。每当我重返孙膑书院，看见跳跃嬉戏在山涧花丛中的猴子，妮妮可爱的模样就会浮现在眼前。
　　其实猴子和人类相近相似，除极个别生性顽劣，绝大多数的猴子不仅活泼可爱，甚至通人性懂规矩。它们顽皮而不凶残，它们聪明而不狡诈，它们喜欢和人类亲近互动，却最讨厌人对它的虚伪和欺骗。
　　古语道：＂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同体＂。九仙山猴子的故事告诉我一个真理：在它们和我们的共同世界里，平等和互尊永远是和谐的基石，诚信和友善永远是生命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