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我遭遇了我国第一个"黄金周"。本来是借长假旅游,没想到遇上这么多没想到的事,只能称之为"遭遇"了。 "五一"前我正要到北京出差,看到放假的文件后,就打算全家一起共渡第一个"黄金周"。回家一商量,达成共识,遂订上去北京的火车票。在订票的同时,我还打电话给驻京办事处,请他们订3张5月2日下午的返程票。在拿到车票后,一家人兴高采烈地踏上了旅途。 从4月28日到火车站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有强烈的感觉:人太多。平时不算很大的火车站广场上到处是人,候车室内更是人挤人。这种只有在春运期间才会出现的"客流潮",在第一个"五一"长假期间重现。只是自己拿到车票,也提前预订了返程票,虽然人多,可心里很踏实。但是,到了北京后,一切却出乎自己的意料。 来到驻京办后,办事处的领导带着歉意对我说,所有的房间全满了,只能联系其他宾馆住。可几个关系宾馆也都住满了,只联系到北四环旁边的一家宾馆。同时,她还告诉我,返程票不好订,只订到了3张硬座。实际情况如此,也只好这样了。我们很快来到了这家宾馆,看了一下,条件还可以,登记入住。因为一路奔波,晚饭后看了会儿电视,全家人就早早入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强烈的轰鸣声传来,我到窗户边一看,只见宾馆外的北四环上灯火通明,压路机还有几台不知名的机械,在轰鸣着施工。一般的声音在困极了的时候是可以克服的,可机械刮地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刺耳,刚一入睡马上就给惊醒。原以为施工到下半夜就差不多了,可没想到,这声音整整响了一夜。天亮了,轰鸣声消失了,一切归于了平静,我们这才昏昏睡去。毕竟到北京不是来睡觉的,睡了两个小时,我们就匆匆起床,赶紧退了房间,另找地方。退房时才知道,这一段时间,北京正在抓紧时间修北四环,正好让我们给赶上了。 我们从宾馆赶到出差单位求援,可他们在与周边的所有关系单位联系过后,得到的答复都一样:房间都订满了。此时的我真是无语了。因为此行还有到《经济日报》的任务,我马上打电话,请他们给想想办法。他们让我到陶然亭公园附近的一家宾馆去,报社在这儿有个杂志社。我们马上打车直奔陶然亭,杂志社的朋友与宾馆联系,结果也是客满。几经与宾馆协商,才同意在给旅行团留的房间中给我们一间,但5月1日上午必须退房。这就是说,到了"五一"节,我们还要满街找房。看到我们为难的样子,朋友们继续四处联系宾馆。终于,在他们的努力下有了结果,已经客满的红叶大厦同意让我们住到5月2日中午。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我们急忙赶到红叶大厦。一进大厅就看到有不少人或站或坐,等待入住,就跟拍队买什么紧俏产品似的。 来到房间后,收拾一番,然后到餐厅连早饭带午饭一起吃了,抓紧时间出门。孩子要到故宫玩,我们就先去故宫。出门后,一辆接一辆的出租车从我们眼前驶过,全都有人,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终于上了出租车。到了天安门广场一看,那真是人山人海,给老婆孩子在广场拍了一些照片,回家后一看,全是和别人的合影。那时咱还没有数码相机,想后悔都没机会。在广场玩了一圈,我们向故宫走。刚进入门洞,就感觉胸闷。四周全是人,人和人是前胸贴后背,根本不用自己走,后面传来的强大推力是不可抗拒的。如果此时有任何一点拥挤,踩踏是肯定会发生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在天安门通往故宫的几个大门门洞里都站着两列武警战士,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拥挤;一边用力在人群中推开些空隙,以免因拥挤发生事故,年轻的武警战士们脸上全是汗水。我双手揽着女儿,和妻子一步步向前蹭,当跨出门洞的那一刻,我才长吁一口气。 故宫里面的人同样多,凡是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都坐满了人,也有不少人用报纸铺在地上席地而坐。在售票处,我排了半个多小时队才买到了票。在排队过程,买团体票的窗口突然停售,原因是旅行团太多,门票紧张了。面对突发情况,随团的游客们纷纷表示不满,有几个年轻的导游顿时哭了起来。 在故宫各个景点游览后并与许多人无奈合影后,我们来到王府井。此时的王府井虽然人也不少,可与故宫比起来显的清静多了,陪老婆孩子逛了一圈商场后,我一看表已经下午5点了,就建议找地方吃饭。妻子认为时间还早,说等等再说。在我的坚持下,才走进一家饭店点菜吃饭。就在我们的点的菜陆续上桌时,一拨又一拨吃饭的客人进来了,很快,大厅中就座无虚席。我们的桌子在窗边,对街上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视线所及的饭店门口都站满了等待就餐的人,连卖盒饭的小摊前也挤满了人。我们吃完饭,还没等离开,桌旁边已经有了客人,在等服务员清理桌子后入座。 玩了一天,非常劳累。想到路边打出租车尽快返回宾馆,仍然是打不上车。我们只有耐心的一辆一辆车的拦,足足半个小时,才坐上了出租车。在此后的一两天中,在去过的北京各个景点,天天是这个样子,满眼都是举着各色小旗的旅行团队。而且,在1号晚上,我们刚刚回到房间,就接到总台电话,要求我们务必在中午12点前退房。他们还要整理房间接团。那种紧迫感,只能心领神会。 5月2日中午,我们按时退房。到餐厅吃过饭后,到路边打车奔火车站。出门后发现,这天的人更多。毕竟是"黄金周"的第二天,大批游客从四面八方涌入北京。我们拿着一堆行李,等了很长时间,就是没打上车,我的汗都出来了。转念一想,象这么拥挤的路况,就是打上车也不一定按时到火车站。这时,驶过来一辆红色的桑塔纳,我招招了手,车停了,驾驶员是位中年男士。我跑过去过去对他说:"麻烦您,送我们到最近的地铁站吧,您出个价,就算帮忙了。"他笑了:"急着赶火车呢?上来吧。"我们千谢万谢地上了车,他边开车边说:"这黄金周都跑出来干嘛呀,你看这几天北京的人多的成灾了"。很快,来到了一个地铁站口,我掏钱付钱,人家挥了挥手:"算了,不收你们钱,算帮忙吧。"感动。 北京站真是人潮涌动,与几天前我们才进北京时相比,简直没法比。还好等的时间不长,剪票进站。在站内,火车的每个车厢口都排起了长队。我们满头大汗地挤进车厢,找到自己的座位。火车开车时,车厢的过道上已经站满了人。看到这种情况,原先那种因为没买到卧铺而失落的情绪变在了庆幸。能在这种情况下有个座号,那也是相当幸福啊。凌晨,经过十个多小时的颠波,我们下车时,车厢过道中仍然是满满的人,他们中的多数人要一直站到终点站----烟台。 一下车我就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今后说什么也不在‘黄金周’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