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城事# 人类征服自然界的脚步不断向前迈进,从过去让人闻之色变的囚犯流放地到如今游客们热衷的旅游胜地,这些地区的身份大转变令人惊叹不已。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就是典型的例子。二战后,西伯利亚地区是战俘们被迫劳动的地方,也是后来苏联国内犯人被流放的地区。如今,西伯利亚地区虽已不再是令人胆寒的囚犯流放地,但由于自然条件实在过于恶劣,这里仍人烟稀少。挑战性与神秘感,驱使着一些旅行家、探险家到那里去体验冰与火碰撞的乐趣。 法国人西尔万·泰松将自己在西伯利亚半年生活的日记集结于《在西伯利亚森林中》一书里,带读者感受冰冻星球的危险与魅力。虽是日记,但并非全部是日常生活的记录,作者更多地将自己在喧嚣的城市中难以思考的问题带到这无比寂静的空间中,在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凝固了的孤独中,与自己或他人对话,探究社会与人生问题,于林间生活之外多一层深刻。 现在游记类的书很多,但无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游记,以"走出去"为核心内容的是大多数,无论是背包徒步还是开车自驾、环球航行,这些旅行形式的本质都是行动,是动态化的。而年少时曾到处游历、见多识广的作者早已厌倦旅行的逃离与追逐感,因缘际会,他偶遇贝加尔湖畔的小木屋,恍然大悟,"旅行再也无法给予我的东西,应该向静止去索取:那就是平和"。 寂静与孤独会让人头脑冷静,而长久的寂静与孤独也会让人心生焦躁。泰松对自己的处境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他准备好六个月所需的食物与生存必备工具,带着圣像与大量图书,在物质食粮与精神食粮都准备齐全的情况下,开启隐居生活。这种原始与现代相结合的生存方式,有点荒诞,但也合情合理。既然有高科技成果可以享用,那何必像古人隐居时那样简陋呢? 绝大多数情况下,隐居西伯利亚的生活都是寂静、简单的,但偶尔也会有不速之客打破这里的沉寂,打乱自然的节奏。伐木电钻刺耳的声音划破宁静的天空;巨富商人高级的木屋扰乱森林的平静;当地官员行进的汽车碾压纯净的湖泊。即使在气候条件恶劣的原始森林,人类也还是能找到给自身带来效益、给个体带来娱乐的事物。而那些在这个星球上静悄悄地存活了上百年的树木,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这一切,除非电钻将它们的生长进程终止。 当然,这样不和谐的声音仍是少数,隐居生活在大多数情况下是简单粗暴的。无需同在城市中工作、生活时那样费尽心思考虑人际关系问题,寒冷早已使这里的人不那么敏感,对话直接而粗鲁,像西伯利亚本身一样原生态。在西伯利亚森林里隐居,需要对抗的是寒冷与野兽,只需木柴与匕首便基本可以解决,这与现代文明高度发达的城市靠脑力解决问题截然不同。 与作者自己的隐居生活相比,他笔下那些当地俄罗斯人的生活更吸引人,更有探险的浪漫主义味道。他们在温暖的木屋中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他们永远讨论着"天气,道路状况,运输工具的价格",他们发表着在作者看来十分浅陋的关于国际问题的意见,但这才是真正的西伯利亚生活。他们习惯于这种广阔空间的孤独生活,内心明澈,嘲笑"只有疯子才会人叠人地挤在一块儿",让我想起多年前看过的一篇文章,一位活了一百多岁的乡村老太太对来自纽约的小孩说,"在纽约,人们一层层挤在高楼里,那不是一个好主意",这两种生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本书中提到的一个渔民,俄罗斯联邦换过三位总统,他还没离开过林子,与陶渊明笔下"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隐士颇为神似。这些长期生活在西伯利亚森林里的人们,每天重复着过去的生活,回归原始的本真,令在钢筋水泥丛林中的人们很是羡慕。 中国古代道家有句流传很广的理论:"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以这个观点来衡量,泰松的隐居生活无疑属于"小隐"。但环境的重要性还是不可忽视的,在寂静的西伯利亚丛林与热闹的香榭丽舍大街,人的思绪、心境当然都会不同。而那短暂的隐居生活,将会成为亲历者一生难忘的回忆。 #2021生机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