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京已经一个月了,租房、车位,对后续时间进行规划,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我突然发现,规律的生活,时间过得要比一直在路上更快。 因为在路上的时候,我总是三四天就换一个目的地,风景、人、心情都变化得很快,好像人生阶段不停切换一样。 回到北京,是因为我做了一个大胆的规划,这里不告诉大家,我一向如此,等结果出来再追忆过程。 一直想把游记整理出来,但情绪一直没有酝酿好,也没有想过以怎样的形式去记载这段珍贵的回忆。 现在大概在心里有谱了。 ////////// 前一篇文章写到了自己开始这段旅程的原因,其实当时浮躁的心情没有写进来。 说出浮躁原因或许很多人会笑话,居然是因为房价太高了。 没错,当杂七杂八的烦躁涌到心田之后,人总是希望有一个寄托的缺口去发泄它,我的缺口就是这里了。 我是一个酷爱比较的人,当然了,和攀比不太一样,我喜欢依靠自身的能力,去竞争上游。 正好赶上朋友们都是毕业两三年,很多人都在置业安家,虽然我自身收入还可以,但大家都很清楚,对于一般家庭来说,房子都是消耗父母多年积累才能购置的。 有的朋友劝我不要攒钱,说钱不是攒来的?我想,或许别人的房子都是风吹来的? 当时的自己,只是感觉很多买了房的同学,仅坐看房价上涨,每年房价的涨幅,就足以覆盖我的收入了。 而身边的同学,圈子里的人,除了还在上学的,以及坐标北上广的之外,几乎人人有房。 那种挫败和自我怀疑的感受,真的很难熬。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什么意义。 当然了,谁都可以在那个时候告诉我有意义,但是那时候我的目标是一套房子。 最初看好的是黄岛,那时候一万一平,攒了一年的钱之后再一看,卧槽,快两万了? 最终我决定,算了,破罐子破摔,这钱我也攒不起了。 我突然发现,如果不想着买房,自己的收入足够让自己过上非常高质量的生活。 我是一个不喜欢预支快感和提前消费的人,所以有目标买房的时候,畏首畏尾。 后来没这个目标了,就轻松多了。 而我环绕了大半个中国之后,走过了大城市,小县城和偏远乡村后,更是发现了很有趣的现象,让我心里对于房价的焦虑,是越来越小了。 (具体的内容,会在后面的游记里面,慢慢给大家展示出来,我也想让大家看看,我看到的,现在的,以及未来预想中的中国。) ////////// 题外话说多了,回到主题,2018年3月9日,我开启了全国巡回之旅。 车是2018年2月买的,首付8万7,用自己的钱来买车,说实话,不怎么爽,挺心疼的。 因为出发的时候已经天气回暖,就没买雪地胎。 我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在家里呆着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就给妈妈发微信说,我要出发了,马上就走。 不得不说我出生在一个心大的家庭,我妈就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说走就走的全国旅行......然后我发了条有错别字的朋友圈,大家可以看看那时候后备箱的行李,还有我青涩的表情。 当时朋友发了一句话,身骑白马,仗剑走天涯。 这种仪式感真的很好,我开着车去往长春,旅程的第一站,车里放着become a legend,心潮澎湃,好像自己真的活成了传奇。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还剩一小时车程,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路面变得像镜子一样湿滑,可我仍然觉得很刺激。 还有十公里的路程就要到长春了,可惜喝多了水的我,实在憋不住这泡尿了,驶入匝道,想要去服务区撒泡尿。 匝道上全是霜雪,我一脚刹车,只感觉车身一阵晃动,有种漂移的感觉。 要么说,不作死就不会死,那时候我一点没害怕,反而觉得,这刺激啊!以前总听说有人在江面上玩漂移,要不今天我也玩一下? 反正,服务区一辆车都没有,于是,我没怎么减速,期待在服务区门口来一个雪上大漂移。 可是,刚出匝道我就悲剧了,有一辆车规规矩矩地停在厕所门口,我想减速,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知道那种明知道要撞,但是刹车也刹不住,只能看着车滑出去的绝望吗,大约一秒之后,咣当一声。 一位捷达车主满脸懵逼地走下来了,我也是气势汹汹地冲下车,说了一句很霸气的话。 "我全责!" 师傅仍然一脸懵逼,说。 "整个服务区就我一辆车,你咋撞上的?" 他旁边坐着一位女乘客,问我。 "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 保险公司处理得很好,唯独让我不爽的是长春的交警,在高速上打了一小时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保险公司的告诉我,先下来吧,明天继续打,然后去高速交警大队,办理责任手续,就可以去修了。 我料想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所以一直在打交通事故报警电话,然而,一整夜到第二天上午,三十多通电话,无一接听。 作家朋友苏烟南开车来高速口接我,看到我这新车惨烈的伤痕,他被逗笑了,说。 "你这身骑白马走天涯,刚出门,马死了啊。" 我:"......" 是的,有些事往往就这么悲催。 当夜,网络作家大白之主,苏烟南,发飙的饺子,贺某宅齐聚一堂,开怀畅饮,共同庆祝这并不怎么值得庆祝的一天。 第二天到了交警大队,果然事情像我想的一样,我和另外一个车主九点赶到,在大雪里足足站了半小时,才有人来上班。 我阐述了来意之后,人家只有一句话,办不了,我说为什么办不了。 "出完事必须报警,现场勘测才能下责任证明,你说你全责就全责?" 这态度,大家都很懂得了,我深知在东北和公务人员,尤其是执法人员打交道,就得像面对当年校园流氓一样,客客气气,所以我十分理智诚恳。 "先生,从昨晚到现在,我已经打了三十多个电话,根本没人接。" "反正就是办不了。" "那我就走不了保险了,您看......" "别磨磨唧唧的了,都说了办不了。" 说真的,公职人员态度恶劣,绝对是东北人外流的原因之一,而且可怕的是,很多老一辈的人认定公务员是最好职业的原因,也是因为可以从被压迫一方,转变成压迫者的一方。 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我家乡的经济在雪崩,一个没有民营经济活力,经济完全靠政府转移支付的地区,最后只有一个结果。 所有人都成了压迫者和吸血者,只有服务行业这种高更迭率,低技术成本的商业存在,产业升级几乎为零,资本被发达地区虹吸。 又扯远了,说回来,我最后是怎么办的呢? 其实当时还是年轻,人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是我属于老油子,或许自己就知道门道,该怎么把事办了。 这种在我们那儿叫眼力,是某种规矩,但是在外面待久了,我就特不喜欢这种狗屁规矩。 我就硬在雪地里站着,瞅着,最后那哥们估计也是觉得我油盐不进,把我叫屋里去了。 其实,事儿是可以办的。 当然了,真金白银没出,点头哈腰少不了。 如果你有关系那就另说了,一句话的事。 从小到大,我特不喜欢讲某些我认为根本就不对的规矩,后来我去了泉州,广州,又到北京,发现很多以前的规矩通通成了狗屁规矩。 甭管你有没有门路,一切按照既定的规则走,这是良性运转的基础,对于民营经济尤其如此,这个再放在后面谈。 ////////// 由于王浩宇这么一个靠谱兄弟的存在,我住进了吉林大学博士生宿舍,舍友外号娜娜,别误会,纯爷们。 而且,很帅。 住进去当天,我说,娜娜,你太厉害了,是我认识的第四个博士,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娜娜说,我那天坐出租车,那个师傅好像就是吉大和我同专业的,希望我不是这个结局。 娜娜很有意思,身材高挑,性格文静里带着点闷骚,喜欢在宿舍里喝啤酒,打游戏,看动漫。 深谙投其所好的我,给他买了一瓶泰山七天原浆,娜娜惊喜地抱着酒瓶说。 "啊,我太爱你了!" 近朱者赤,和一个博士天天住在一起,我成功地接受了洗礼,也变得......爱喝酒了。 每天的节奏是,起床洗漱,去图书馆码字,写到下午万字完成,再到球馆找找有没有人打球。 有一项持续的体育爱好是很好的,非常庆幸自己大学戒了游戏,成了羽毛球的狂热爱好者。 我的朋友圈,球友可以说占据了半壁江山。 潜伏到了吉大羽毛球群里,和小师弟师妹们一起打球,后来一位小师妹还成为了我小说QQ群的管理员..... 人生总是无巧不成书,说出来你们可能很难相信,我在博士生宿舍楼里,遇见了一位高中同学。 其实我从没有把同学划分为好学生和差生,但如果按照当年的标准,我这位同学应该说是个标准的混子。 看到他的第一时间我蒙了,他也很疑惑,憋了半天来了一句。 "龙翰?" "斌子!" 哥俩来了个熊抱。 由于我本人经历了从险些混迹社会,到重归校园奋发图强的全过程,因此在好学生里面,显得比较接地气。 所以,我和班里同学相处的都算不错,斌子也是其中之一。 当年觉得他不错的点是,虽然他打架斗殴,但从不欺负自己人,这很难得。 在东北老家,很多当年的混子,家里上下打点一番,后来很多都当警察了......而我的这位同学,那就更牛逼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人家现在是律师。 我完全能够想象,很多往昔的同学,如果得知他如今的身份,或许也会觉得很错愕,甚至怀疑。 直到我们相约在一家烧烤店,三杯酒下肚,斌子说的那番话。 "当时快毕业了,我那也就是个三本都不到的学校,我哥就问我,你是想混着这一辈子,还是想以后出人头地?" 其实我觉得,虽然有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但是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太少了,更何况是一个三观眼界大半稳固了的人? 但人生就是这样的奇妙,斌子说出他当时那些经历,我仿佛也跟着体味了这番心路历程。 "我高中,大学,玩的东西也都玩了,当时身边那帮人的状态我就知道,不对劲,我要是真的跟他们一样,那可能就真完了。" 所以,斌子买了专业书籍,托人住进了吉林大学南校区的博士宿舍,开始了他的"司考之旅。" 对司考了解的人,恐怕都清楚它的难度有多大,对于斌子这样一个几乎没有学习习惯的人来说,恐怕踏上的是一条外人难以想象的艰苦之路! 他的叙述很平淡,他还像高中一样抽着烟在跟我讲述着当时的"平淡。" "早上五点就起床,晚上学到十一二点,走在校园里,我根本不敢抽烟,也不敢多和人说话。" 高中的时候,鱼龙混杂,大家无法选择环境。但是一场高考,犹如天然的筛子,将你十二年学生生涯努力的结果,作出了选择,给你划分了属于自己的圈子。 斌子说。 "我走在校园里,就感觉这种气氛太神圣了,这些学生的气质和我格格不入,我怕弄脏了它。" 我能听出他言语里的敬畏。 吉大南五宿舍后面,有一所职业学院,有时候里面的学生,会来日新楼购物娱乐。 用斌子的话来说就是。 "哪个是吉大的学生,哪个是后面来的,气质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喝了些酒继续说着。 "我复习了一年,成绩出来了我都没敢看,后来一查,果然没过,这是在想象之中的,那时候也犹豫了,要不要再考?" "工作,还是如何?家里也有压力,自己也有过怀疑。" "不过还是决定,再考一年。" 你们真的难以想象,我看着这个高中时候,能拎着刀出去砍人的家伙,叙说着他如何复习司考。 "第二年,更不敢睡觉了,从白天到黑夜,就是学啊,开始理解高中时候那些学霸了。" 简单的话语里,包含着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就这样穿行于宿舍和图书馆,自习室之间。 "第二年考试,其实全家都不看好我,我自己也没底,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我看了一会,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沉默一会说,妈,我考的不太好。" 他很狡黠地笑了笑,知道最后结果的我,和他碰杯了一下。 "没事,咱努力了就行。" 斌子形容母亲的时候,眼圈也红了,然后他来了个小反转。 "妈,其实,我考过了。" 他经历了一次无声的战斗,这一次不是拎着砍刀,而是带着全部的意志和决心。 他说完,眼圈更红,而我则很没出息,直接,流泪了。 ////////// 在那时候,我或许是联系到了自己的经历吧,高中退学打工,再到重新找到方向。 努力的感觉总是很好,在吉大里住了几天,联络了一下才发现,我在吉大居然有这么多同学! 航齐,于淼,熊哥,冬蕊,小强,史全,找了一天相约喝酒吃串。嗯,那家店叫猎人小屋,刚好夜色降临,风雪齐至,靠在壁炉边回忆高中时候的点点滴滴。 酒过三巡,各自回家,史全被我从厕所扶出来,在风雪之中嚎啕大哭。 "龙翰,我没有朋友,没有朋友啊。" "在华为,第二年就会给我开一百万年薪,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他们都欺负我。" "在杭州,我差点死在大火里面,你就见不到我了。" "他们,没几个把我当朋友啊。" 他的帽子掉在地上,我才关注到,他前额已经变成了M型,女友远赴美利坚,工作两年的他毅然决定考研,之后出国。 把自己关在吉大旁的小自习室里,还像高中一样嘻嘻哈哈,喝过酒后却这样崩塌。 摧毁一个成年人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说,兄弟,别憋着,哭哭就好了,我理解,大家都憋着这股劲往前走呢。 时隔一年后的今天,他经历了抑郁症弃考到自主创业的转变,希望哥们以后越来越好。 长春还见了很多人。 初中和我说组个组合唱歌的小明,成为了戒毒所的管教,如今出差在新疆,天天吃羊肉。 航齐匆匆忙忙和我在食堂吃了顿饭,还一个劲地跟我说,来了都没带你好好吃一顿饭。 天知道,她说完这句话,我心里有多愧疚。朋友之间不说欠,但如果仔细论一下的话.....算了,还是别论了,还不起,哈哈。 曾经坐在一趟列车上的朋友,都已经搭乘了自己新的车,走向四面八方。 临走的时候,几大打球的几个球友说,学长,什么时候再回来一起打球啊? 我说,一年以后再见,别把我忘记了。 在吉大,新书天界打工皇帝开始正式上架销售,天气转暖,我则驱车前往沈阳。 特别喜欢开着车去往陌生城市的感觉,我知道,那里又有新的故事在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