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汽车自驾游》杂志2021年9月刊 撰文、摄影_若邻 当问起对太行山的了解程度时，我在这之前对那一带的认识仅仅停留在两首歌上，即《人说山西好风光》和《太行山上》，看来在知识传播的过程中，文化艺术先行了一步。在做此程的行前攻略时，不由自主地提取了两千多年前的太行山八陉密码，那么我们的行程就从被太行山包裹起来的那块高地＂上党郡＂开始吧。 作为从大秦疆域而来的我们，往往自驾游向东而去时总会联想到＂秦国东出＂，那一串串的历史典故够我们滔滔不绝地聊一路，这回到了山西长治，虽然只是路过而小住，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搜索了一下曾经这个叫＂上党＂的韩国飞地的故事——为了抵御秦军，原属于韩国的当地百姓自愿将十七座城池献给了同样地跨太行山东西的赵国，这至少说明当年的上党与赵国有着区位上互通有无的优势，甚至通往赵国国都邯郸也比较便利。如果将这条大通道与太行八陉相对应的话，应该就是＂滏口陉＂了。 视频：河北太行山自驾游，在滏口陉沿线的5处游览点推荐 上党，浴火重生 不仅数千年前的晋国在上党设郡，而且韩赵魏三国分晋后更将上党推向了对峙的前沿，他们都想扩张地盘，上党则成为翻越太行山通向东南地区的交通要道。在战争的最关键时刻赵国意外丢了滏口陉粮道补给的战略优势，最终上党在群雄纷争中成为秦国的＂主场＂。直至2018 年6 月＂上党＂二字复古式地成为长治市下辖区的名称，也算以此来传承千年的文化。 中国古代军事史上最早、规模最大、最彻底的大型歼灭战，是秦赵两国因争夺上党而爆发了耗时三年的长平之战，其惨烈程度在世界冷兵器时代也是罕见的，它也成了战国历史的最后转折，至此秦国的统一只是个时间的问题。这样看来，长治是太行山腹地的战略要地，所以才有了后来在长达8 年的敌后抗战中，朱德、彭德怀等率八路军总部先后转战35 个县、82 个村，行程数千公里，在巍巍太行山谱写了一曲浴血鏖战、痛击日寇的慷慨壮歌。 从长治到黎城再到涉县还不到90 公里，我们按规定经历了跨省的防疫检查。由于在高速公路上的行驶并不能让人真正感受到穿越太行山的细节，我们便打算从涉县起走走停停地慢行于国、省道之间，哼唱着《太行山上》的旋律行进：＂我们在太行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要他在哪里灭亡……＂相比起控制这首歌的多声部音调来，我觉得还是操控方向盘比较容易些，至少足以应付太行山腹地复杂的路况。 涉县，抗战前哨 河北邯郸涉县，它可能是个五线或者六线的小城市吧？却在这个清晨感动了我——竟然在县城主干道临街的商店外墙设有免费开水供应点，服务于需要帮助的人，这大概是晋冀鲁豫抗日根据地留下的优良传统吧。在涉县县城以西约5 公里的赤岸村，是一二九师司令部旧址，八路军挺进太行，运筹帷幄于此，驻扎长达五年之久。 车行赤水湾大桥，跨过了发源于太行山的清漳河后即来到赤岸村，如今因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建设，形成了庞大的旅游参观的小镇。由于节假日的游客过多，所以我们直接被辅警引导至一二九师陈列馆前的广场停车，在参观过陈列馆后步行至将军岭和一二九师司令部旧址，最后折回来再穿过红色记忆小镇回到广场取车。由于时间原因，我们并没有在将军岭多作停留，但面对邓小平同志亲笔题写的＂将军岭＂静默了许久——这里是除八宝山以外，安葬共和国元帅最多的地方。 一二九师司令部就在赤岸村中央小山坡上的一组具有北方民族风格的四合院里，也是到过这里之后我才知道除了事件和组织可以有代号外，连司令部也可以有自己的代号。例如这处一二九师司令部的代号即为＂五加坡＂，是根据院门前相连的五条小山坡而得名的。我刻意去寻找时，没有见到明显的指示牌，只能猜测是那些由石块铺成的规整的路，因为坡度还是很陡的，为了游客的安全，在坡道的一边还架起了木板台阶。 区别于常规的院落，司令部办公的场所必然是要有些与众不同的，穿过后院南小门就可以发现其中的奥秘，司令部的防空洞洞口被箍得结结实实，据说洞深有九米，可以预防当年敌机轰炸。如今的赤岸村，村庄还是那个村庄，只是多了很多为游客们服务的设施，餐馆、商铺、民宿一应俱全。 响堂山，扑捉空灵 出一二九师司令部旧址后沿清漳河继续向上游行车约7 公里，可以到达涉县最著名的景区娲皇宫，这条路显然也是穿越太行山的。据说在北齐时期文宣帝高洋以娲皇宫为离宫，它位于北齐的国都邺（今河北邯郸临漳西南）和陪都晋阳（今山西太原）之间，而当时北齐的帝王们往来于太行山东西这两个政治中心时，必经的当然就是这条滏口陉了，所以还看到有关＂滏口陉＂有南北分支的说法，除了我们所走的长治到涉县的一支，还有太原到涉县的另一支。 帝王浩浩荡荡出行选择的路，那必定不会过于艰险，这也说明了滏口陉有最显著的特点——它是太行八陉中地势起伏最小的一陉，它用最便捷的方式把长治、潞城、黎城、涉县这些太行山里的盆地串联起来，让行路者们还没来得及察觉地形变化就差不多穿越了太行山主脉。 短命的北齐王朝扼守太行山要道时真没少折腾，文宣帝高洋除了在经常出入的滏口陉建离宫外，因为还把佛教定为了国教，所以沿滏口陉开凿石窟、设立寺院，形成了高氏诸帝游览、礼佛、避暑的胜地。当然，除了满足政治军事与休闲娱乐的需求，在北齐时期滏口陉也是往来商旅的重要通道，这一点被磁县北朝考古博物馆的文物们实锤定音了。我们也就顺着他这思路，打算去往下一站响堂山。如果并不赶时间，那么由涉县前往响堂山就不必上高速了，沿着两排高度文创化的＂一二九＂字样路灯出涉县，而这一方向大致也就是东出滏口陉的走法，经过大约55 公里即到风景区。 已被开发为AAAA 景区的响堂山是＂指北响堂＂，这天我们几乎是第一批登山的游客，所以有足够的时间独自在第四窟中录下了数分钟的天籁之音。这处石雕艺术殿堂，如今成了鸟儿们的安乐窝，几乎每一个洞窟都有一组＂小家庭＂，鸟鸣清脆响堂。其实＂响堂＂之名也是与此相关的——自古人们就发现，石窟幽深，哪怕在山洞里击掌、甩袖，都能发出洪亮的回声，故此地有了这个响亮的名字。 北齐王朝苦心经营着滏口陉的繁荣，于公元577 年被北周西邮滏口之兵湮灭。千年烽烟之后，山上皇帝的行宫早已荡然无存，寺院也残破不堪，而凿在岩壁上的一座座佛龛雕像却保留了下来，以响堂山石窟为代表的精美雕艺，构筑了集佛教、建筑、雕刻、美术、书法于一处的宝贵文化遗产。 山底村，地道余音 太行山的故事背景相当多的是关于战争，其中发生在滏口陉这一处的，连重文轻武的宋代都绕不过去。北宋末年，磁州（今邯郸市磁县）知州宗泽及其部将岳飞也是驰骋于滏口陉内外率兵抗金，为抵御金兵入侵，在滏口陉东侧（今峰峰新市区）一带挖地道，俗称＂躲金洞＂。随着宋朝灭亡及政治中心的南移，曾经作为十几个封建王朝争夺的战略要道的滏口陉才渐渐远离了战争的烽火硝烟。而八百多年过去后，虽然不必躲避金兵了，但战事又起，这些洞再一次派上了近似的用场，成就了打击侵略者的赫赫有名的作战方式——地道战。 山底村，位于邯郸峰峰矿区义井镇西南约10 公里，这一带的地下就有多处＂躲金洞＂古地道，即：每家每户都挖个约四米深、半米高、十米长的洞穴，金兵来时，让老弱病残的村民躲进洞内，外面的士兵才能更安心作战。抗战时期村民为抵御日寇，在原有古地道的基础上拓展、延伸挖掘，最终形成户户相通、街街相连的地下工事，现在称它们为山底抗日地道遗址。 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哼唱出这段铿锵的旋律呢？＂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千里大平原展开了游击战，村与村户与户地道连成片……＂上世纪50 年代由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电影《地道战》中的很多故事情节就取材于山底村。为了发展旅游，山底村将保留得比较完好的数百米地道进行修复和改造成为＂中国抗战地道体验馆＂，在参观地道的导览图上，会看到吝起亮家、柴老太家、王金堂家等等的地标提示，从地道通向地面的出口也可能是水井、马槽、灶台等等，既能让大家亲身体验冀南地区典型的地道战村通网络，又可以成为不错的国防教育或者亲子游的基地。 滏阳河，滋养广府 从山底村出来后天色已晚，按理说距邯郸市仅有50 公里了，一脚油就可以住在大城市里，但因割舍不下磁县，所以打算就近找住处，于是＂峰峰＂这个地名引起了我们的兴趣。这样的叠字结构简直不太像个地名，但它的确是自古就这么被命名的，因为从邯郸城区西望会看到两座山峰，所以有了＂峰峰村＂，现在邯郸市下辖的＂峰峰矿区＂竟然属于行政区划，有着浓浓的时代感。在峰峰我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滏阳河（即滏水）的流向，而其源头正是滏口陉的东口，至此也算是由长治起完整地驱车穿越了整个滏口陉。 次日沿滏阳河至磁县，本意是为了参观磁州窑博物馆的，但它实在没有为游客服务的理念，竟然需要＂午休＂好几个钟头才开馆，我们索性掉转车头去了北朝考古博物馆，参观后方知这里才有更广阔的乾坤。在了解北朝各类艺术遗存之余，一幅展板上的说明吸引了我——1986 年对磁县北朝墓群进行全面调查和测绘，发现共计134 座墓葬，民间对此有＂七十二冢、八十四寨＂之说，盛传＂曹操疑冢＂即在其中。这又将我们的话题引回了滏口陉，一代枭雄曹操的战术是＂（袁尚）若从西山小路而来，一战可擒也＂，其中＂西山小路＂指的就是滏口陉，曹操后来自然是利用了滏口陉的有利地势而取胜。 绕过磁县直进邯郸市区的滏阳河，被称为邯郸的母亲河。位于邯郸城东北20 多公里的永年洼，不仅承担了为滏阳河缓洪削峰的功用，而且也是华北第三大洼淀。这一方30 平方公里烟波浩渺的洼地水面上＂漂浮＂着雄伟且沧桑的广府古城，它的故事足可以从两千六百多年前讲起。现存围古城一圈的城墙是明代重修的，看起来与西安的古城墙如出一辙，永年洼的水域显然是广府古城天然的护城河。 逛在古城，除了参观文化遗存外，饱口福是不可少的环节。本以为＂驴肉＂是河北美食在此的衍化，后来才知道酥鱼才是真正的广府特产。阔盆与瓦罐内整齐地码放着烹制好的鱼，夹出来就能直接入口，一条条外形完整的鱼其实早已骨酥刺烂，适合伴着鲜香鱼肉将整个鱼都送下肚。 广府古城景区本身是不收门票的，只有个别景点需要购票才能进入，也包括当地人所说的＂东桥＂——弘济桥。如今开车由广府古城东去渡滏阳河的话需要绕道而行了，因为弘济桥已被规划为文物保护区，弘济桥之所以能被视作赵州桥的姊妹桥，也有着它不可小觑的地位。 行车路线 长治市（G22青兰高速、S213）—90公里—娲皇宫（S213）—10公里—涉县（G309、S314）—55公里—北响堂山石窟（S222）—12公里—山底村（丛峰线）—13公里—峰峰矿区（S316）—23公里—磁县（G4京港澳高速）—61公里—广府古城（G4京港澳高速）—66公里—邢台 里程 ：单程约330公里 如有疏漏或错误，请不吝赐教。 文图版权属于原创作者，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为了保护原创作者版权，该篇只采用小图示意， 欢迎关注《汽车自驾游》杂志刊载的全文、美图及地图。 更多自驾游资讯与交流，请关注头条号＂汽车自驾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