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遐想

　　家在内陆，难得一觅海的模样。因为难觅，所以向往。
　　多年来，有时做梦，就会梦到海。梦中海的样子，多半是电视或电影里加上自己漫无边际的思绪复合品。有时和妻闲聊，她说她梦见的海，也是模糊的，竟然和我的梦境如出一辙。
　　退休了，闲着没事，上个月，就和妻自驾往江南去旅行。最东，到了普陀山，见到了南海观音菩萨，自然也见到了真正的海。这天是2021年3月25日。
　　屈指算来，距上次见海，已十几年了。
　　3月25日早上，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车停在舟山朱家尖码头，坐轮渡到普陀岛。
　　在轮渡上看海的感觉，和在内陆大水库坐船看景似乎差不太多。虽是海，但四周都有岛屿，有了这些参照物，就感觉不到海的辽阔。
　　上得普陀岛，沿着游步道，终于来到有沙滩的海湾，来到了有海潮激荡的海岬海角，放眼朝大海的无垠处望去，惟见海天茫茫；脚下，海浪翻滚着重重迭迭的潮汐涌过来扑向海边和礁石，哗啦啦作响，扭头和妻说，这才是真正的海边哦。
　　凉爽略带咸腥味的海风迎面吹来，空气湿润，让人疲惫顿消。举目所见，海天一色，间或，海轮在远处缓缓移动，从依稀可见堆如积木般的集装箱，可推测海轮的巨大。海鸥在眼前不远处翱翔，逆着海风时，似是嵌定在空中；海潮如一条白线翻卷而来，舔着半月型的银白海湾的沙滩；一浪一浪拍向礁石的，是浅灰淡白的海水；渐远，海水变成碧色；远山近天处，海水又呈现出湛蓝、深沉的色调，这些，才是我梦幻中如诗如画的海！海风柔和，波涛有节奏地起伏，时不时送出洁白的浪花……普陀岛幽谧而充满生机，大海多彩多姿，天宇广阔雄浑，是画，难以着墨；是诗，却只能在心底吟哦。大海，这气势磅礴的大海！
　　长居于内陆的人，见到大海，心中似乎陡然就会引起诗意，每次，差不多都会这样。但肚子里的墨水着实有限，思绪再如何翻滚却怎么也滚不出诗句，最终只得悻悻作罢，希望写点什么，一首诗、几句词、或优美的句子，写海岸、写海天一色、写岛礁风物——终是写无所写。
　　我把这话说给妻听。妻就笑，说书读少了，又何必强求呢，我们来旅行，寻到了心底的快乐就好。
　　是啊，看天蓝水蓝，有阳光沙滩，快乐就好。听天上海鸥的叫声，伴随潮起潮落，和最亲的人一起看大海的汹涌澎湃。妻说，再过几年，我们更老的时候，我们就去南方的海边，去一个没有游客的小岛，租住在当地渔民的家里，住一个月，每天看海，吃海鲜，在海里钓鱼，在沙滩上捡贝壳，入夜，坐在沙滩上，背靠背地数星星，看美丽的夜空，听星星说话；还可以和我们最好的朋友一起站在沙滩上，为我们逝去的青春而高歌......
　　我说，何必要等几年呢？又何必只住一个月？我们都退休了，有的是时间，今年冬天我们就可以去海边，去海南、去福建或广西，租一处海边的民宿或民房，去住一个冬天。现在不都是流行候鸟式养老吗？冬天去南方，夏天去海拔高的地方，想到了，我们便开始行动。妻便笑，我知道，这计划可行，并不奢侈。
　　太阳开始西斜，和妻恋恋不舍地离开海边，我们都在想，下次到海边的时间，应该不会像原来那样，说起来便是很久以前。
　　看海、听海、读海，那水天相接的蓝色，一直都是我们的梦，人虽不至，心向往之。我们喜欢海的宁静、海的奔腾，喜欢海的浪漫、海的风情，喜欢海忧郁的颜色，更喜欢大海蕴涵的无穷无尽的神秘。
　　重要的是，这些遐想，是可以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