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第一家菜场咖啡馆，我学着爹爹喝了杯咸伙计美式

　　＂3天以后，小汪站在范湖菜场还未开放的大门前，准会想起那天在沙湖边那个奇幻的下午。＂
　　8月中旬一个闷热的午后，我闯进沙湖边一家市集。不是那种小年轻摆摊卖文创的，是卖菜的。
　　新鲜的番茄、青椒依次排开，纤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整齐划一的自动收款机......正当我觉得这只是一家普通的超市时，隔壁蔬菜摊婆婆一句＂把零头抹mā了它撒＂，瞬间把我带回了记忆中的老武汉菜场。
　　＂还阔以还价！？＂
　　摊子那头的拐子噼里啪啦按出抹了零头的菜价，等婆婆扫完码离开，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眯着笑眼望着我，像是在等我开口。
　　我看菜挺新鲜，准备买点回家，刚说出一个＂叔叔......＂
　　＂你是来采访的吧，我看你就不像买菜的样子，我带这家菜场做了20年了！勒里原来叫宏祥路生鲜市场，上个月17号才装修好，我是第一个开张的摊子。＂
　　＂额，我其实是...＂
　　＂生意比原来是要差些，这个疫情冇得法，我也想得蛮开，只当是放假了的，不过这里比原来干净多了，原来都是些泥巴路。＂
　　＂那你......＂
　　＂我儿子去年刚毕业，华农的，211，刚和京东方签了4年合同，我做两年也不做勒了，太累了......＂
　　＂叔叔你把篮子给我吧，我挑点菜。＂
　　原来，这个菜场虽才开张一个多月，就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打卡和采访。（不得不说，叔叔的台词功底还是相当扎实）。菜场改成漂亮的市集以后，收摊时间比过去更晚了，但摊贩们还是每天早晨5点起床，去青山的三弓路进菜，6点开门，一直到晚上8点，还要时刻兼顾环境卫生。
　　菜摊老板都是一起卖了十几年菜的老朋友，顾客也还是附近的老街坊。新菜场出街后，终于可以脱下穿了20年的套鞋，虚虚浮浮地穿凉鞋卖菜，光线更明亮，也闻不到各种腌臜味道。卖菜大叔说他有点不习惯，但还是更喜欢这里的新鲜空气。
　　临走的时候我提出帮叔叔照张相，他热情地招呼同摊位的亲戚一起来，姿势很专业。
　　确切地说，是一股咖啡香味带我走上了二楼。
　　一个爹爹正悠闲地喝着一杯冰美式看报纸，就跟他在巷子里喝浮子酒吃热干面的时候一样淡定。抬头一看，干净简约的英文招牌，操作台上整齐码放的咖啡豆，一个熟悉的咖啡吧台毫无违和感地出现在菜场里。
　　据说，这是武汉市第一家开在菜场里的咖啡店。
　　吧台小姐姐问我喝点什么，我看着菜单正愣神，喝美式的爹爹过来了。
　　＂你是第一次来撒，就喝这个咸汽水美式，她们勒里的招牌，用武钢的咸伙计做的，蛮到位，我总喝。＂
　　我说一杯简单的加冰苏打水就行，她不由分说给我上了一杯美式爹爹指定款，嘱咐我喝前摇一摇。我轻轻一晃，瞬间喷了半杯出来（不得不说咸伙计的气真的足）。入口的一瞬间，红钢城的艳阳和着危地马拉的风迎面吹来，疯狂补充我体内因高温流失的电离子，微咸带甜的滋味，中和了手磨波旁咖啡豆香醇而略具侵略性的微酸口感。
　　到位！
　　＂你们这里经常有爹爹婆婆来买咖啡喝吗？＂
　　＂算比较多的，大爷大妈们买了菜有的会来二楼逛逛，看到我们的店都很好奇，会点一杯尝尝鲜，有的爹爹婆婆过早，在楼下买碗热干面搭配一杯美式，说比蛋酒好喝。＂
　　肯定地说，这里是武汉很多爹爹婆婆第一次喝现磨咖啡的地方。蛋酒、绿豆汤的地位遭遇危机。
　　路过咖啡店的转角，突然听到熟悉的欢呼声，＂好球！精神！＂。说起来当天晚上确实有一场武汉卓尔客场对阵重庆当代的比赛，我心里飘过一万句＂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转过来眼前看到的一幕给了我当天最幸福的一击，一个明亮的直播间里，两台超大液晶电视正在直播这场比赛，电视机前坐满了看球的拐子，手里拿的......好吧，也是咸汽水美式。我迅速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像找到了组织，回想起上次在外面看球，和武汉拐子们一起呐喊，可能还是前年的俄罗斯世界杯。
　　中场休息时拐子们来问我这个＂生面孔＂是怎么找来的，攀谈中才知道每一场武汉卓尔的球都会在这里直播，还会请＂名嘴＂王子师徒俩来现场方言解说。
　　来的基本上都是周边的住户。男将们在家门口的菜场楼上看球聚会，还带现场解说，这样的事情蛮新鲜，也蛮老杆。
　　看球现场不止拐子，还有很多小姐姐也被足球的氛围吸引
　　我和一群老杆们共同见证了武汉卓尔一场干净利落的2:0。出门时，隔壁穿西装的拐子递过来一根蓝楼，问我平常在哪里踢球，我说湖大比较多，他说他原来也在那里踢，还和湖大五人制全国冠军的班子踢过，结婚后就基本不踢了，就时不时来看个球。
　　扯完闲篇，32岁的拐子就靠在那里，深情的目光望去，都是自己22岁的影子。
　　我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来这里看球，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碰到这些拐子，关于足球，但凡遇过，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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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二楼的走廊，曾经的武汉在眼前闪回。
　　洋画、二厂汽水、辣条，放学路上吃喝玩乐三件套；凤凰自行车、飞人缝纫机、上海牌手表、春雷收音机，这是20世纪60至70年代标志着小康家庭的＂三转一响＂
　　看着走廊尽头的＂武汉＂灯牌，我在想，我家附近那个关门2个多月的菜场，会不会也变成这个路线，或许还有更多惊喜？
　　离开的时候一楼的叔叔正在收摊，突然想到我的菜还没买，准备挑一点带回家，他连忙说不用买，＂晓得你们是带着任务来的，看聊这长时间不好意思想买点菜。冇得事，就是咵天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