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些小城市旅游,常能看到许多大城市难以见到的风景和风土人情,江苏高邮古镇,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从淮安市乘车到高邮,公路一直沿着京杭大运河。进入高邮境内,京杭大运河汇入高邮湖,河湖为一。只见水面上的船队穿梭往来,格外繁忙。 京杭大运河高邮段 公路旁的许多店铺门前,都挂着"正宗高邮双黄蛋"的招牌。高邮临近高邮湖和京杭大运河,处处河沟港汊,湖泊荡滩,生活在这里的麻鸭,自是十分幸福,环境优越,各种食材丰盛,产蛋就多,还特产双簧蛋。高邮双黄鸭蛋最大的特点就是蛋白细嫩,蛋黄油润如沙,咬一口,油香四溢,难怪能入选世界《最值得品尝的100种味道》一书,而且还排位第二。 南方的小城,不论是民风民俗,还是园林建筑,处处都蕴含着南方所特有的细腻和浓郁的文化积淀,给人以含蓄和优雅的感觉。不似北方的城镇,线条多粗狂朴实,仿佛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高邮是一座历史古城,秦代曾在此设立驿站,置邮亭;汉时建县,定名为高邮。一个县,以邮为名,天下唯独此处。 高邮市区不大,却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宋代词人秦观就是高邮人。或许有人不知秦观是何许人也,但他写的《鹊桥仙》却估计人人都耳熟能详: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1078年,大文豪苏轼出任徐州地方官,还是秀士的秦观也去前往拜谒,经过交流,苏轼发现秦观"有屈(原)、宋(玉)之才",便与秦观结下深厚的友情。在苏轼的鼓励下,秦观考中进士,并担任国史院编修。至今,在高邮的东山庙台还有当初他们游历时的文游台遗迹以及秦观祠。后来,秦观还成为苏轼的妹夫,明代的冯梦龙还曾写了一篇《苏小妹三难新郎》的传奇小说,不过这都是传说。 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汪曾祺和原中华人民共和国驻联合国大使秦华孙也都是高邮人。据说,秦华孙还和秦观为同宗。 在高邮,还流传着曾写下《海国图志》的清代思想家魏源在奎星阁砍树劝学的故事,令人感慨。原来奎星阁下有一棵大槐树,枝叶繁茂,一些读书人每天都在树下饮酒嬉戏。一天夜间,时任高邮知州的魏源突然派人将槐树砍倒。这些读书人不解,纷纷找魏源理论。魏源对他们说:"高邮近年科第断绝,你们读书人怎么能安之若素呢?我砍树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们刻苦读书,发愤进取啊!"一席话激发了青年人读书上进的热情,就在当年的乡试中,高邮的文武考生有九人考中。此后,高邮科甲登第者不断。 但在我的感觉中,在高邮,值得一看的还是镇国寺塔、净土寺塔和奎星阁这三座古塔。 镇国寺塔位于城东南运河河心岛上。唐代晚期,唐僖宗的弟弟厌倦帝王家庭生活,便游历四方。一日,他来到高邮,面对大运河水流奔涌,顿时俗念俱消,便在此结庐修禅。唐僖宗闻讯,拨款为之修建寺院,赐寺名"镇国禅院",迄今已阅世一千多年。 当地人都说,这座唐代的古建筑能够完整地保存下来,还要归功于周恩来总理。1956 年,政府要拓宽京杭大运河,位于河畔的镇国寺就在拆除之列。这引起当地民众的反对。为此,有关部门逐级上报,最后,还是经周恩来总理亲自过问,才决定"让道保塔",也就是在运河中留下一块小岛,使镇国寺得以耸立。 大运河上普渡桥 跨过京杭运河一侧,连接镇国寺的普渡桥是一座长约百米的仿古式廊桥,雕梁飞檐,红柱乌瓦,犹如殿堂一般瑰丽辉煌。如此漂亮的桥,外地还真不多见。 过普渡桥,迎面是镇国寺"牌坊。牌坊背面,写着"来此为甚"四字,颇具禅意。来此拜佛?请进。来此看佛?请进。无事来此,不如回家喝茶。 高邮镇国寺塔 镇国寺倒是一般,唯有寺塔,确实古朴精妙。塔为七层方形楼阁式砖塔,高35米;四角攒尖式塔顶,塔刹为葫芦式紫铜塔尖。为全国重点保护单位,也作为京杭大运河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成为世界文化遗产之一。 临塔远眺,只见高邮湖烟波浩渺,水天一色,舟楫如梭,烟柳如画,真真有如人间天堂一般。 位于城区的净土寺塔,与镇国寺塔遥遥相望,只是一个雄伟峻峭,一个婀娜多姿。净土寺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仅余寺塔,仍在俯瞰人间沧桑。 高邮净土寺塔 净土寺塔又称东门宝塔,高33米,砖砌,八角形,初建于明代末年。从塔内第五层起往上,一直到塔顶,支撑塔身的居然是一根高20米,直径60厘米的楠木大柱。令人难以想像的是,400年前,在只有简易木制绞车的条件下,我们的先人是如何将如此巨大的木柱安装到位的。有人说,当年,是在砌筑第一层塔身时,就把木柱立在塔中,然后随着塔身的不断增高,人们在四周用绞车将木柱慢慢拉升到位的;也有的认为,这根木柱其实就是在塔身四周用泥土堆积成小山后,以此为脚手架,把巨大的木柱拉到塔基上部后再直立起来,就和当年古埃及金字塔的建筑方式类似。但不管怎样,这塔的建筑之谜至今留给后人议论思考的话题。 1963年高邮中学的一名学生居然攀上了塔顶,并从密闭的宝刹中取出佛经等文物,上交给市文化馆。2005年,在对该塔维修时,工人们又从塔身取出三枚没有爆炸的炮弹。当地老人说,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后,盘踞在高邮城内的日军却仍负隅顽抗。12月19日,在粟裕的指挥下,发动了解放高邮的战役。由于净土寺塔居高临下,敌军火力很猛,当时就牺牲不少战士。为此,新四军便决定开炮轰击,这几发炮弹可能就是当年攻塔时留下的。抚今追昔,怎能不令人感慨万状?又怎能不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幸福和安宁! 高邮魁星阁 高邮城内,还有一段宋代城墙,城墙上一座三层八面的楼阁耸立,这便是魁星阁。 这座魁星阁似塔又似阁,为三层八面砖木结构,高20米。每层顶板上都有彩绘,或龙或凤或蝙蝠,寓意吉祥幸福。 魁星是中国传统天文学中的二十八宿之一,被尊为主宰文章兴衰之神,为魁星建阁,是中国古代各地城镇看重文化的表示。 漫步在运河大堤上,最能领略高邮特有的水乡韵味。夕阳下,高邮湖呈现出一片耀眼的红色。岸边垂柳,倒映在水中,树影随水婀娜飘曳映。几只野鸭突然从水面上扑楞楞地飞起,划下几道白色的水痕。满载货物的驳船,串联在一起,好似一条望不到边的长龙,在淡绿色的运河上驶过。京杭大运河和高邮湖水孕育了高邮这个小城,也给高邮带来了强劲的活力。 在高邮这个小城里,放松地度过了一天,感受了一天古镇的气息。一个小城,拥有如此厚重的文化内涵,实在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