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7。12大捷中的炮兵英雄一等功臣闫诗跃,战神向你致敬
[人物简介]闫诗跃,1958年10月生于贵阳,昆明军区炮兵第4师5团医助。1984年7月12日,越军向我老山、八里河东山、那拉前沿阵地发越了师级规模的进攻。在战斗中我炮5团阵地遭到敌人炮火猛烈袭击。中午12时45分,一发炮弹在距离二连一班只有几米的地方爆炸,张吉东、程庆生等负伤。接连抢救了十余名伤员的闫诗跃闻讯,冒着敌人的炮火赶去抢救,正当他准备将伤员转移时,敌人又一发炮弹呼啸而来,战士张吉东、程庆生和闫诗跃不幸牺牲。
这位英雄的军医战后被追记一等功。他和他曾经救护过的战友张吉东、程庆生,安葬于麻栗坡烈士陵园相邻的位置,一如生前在一起生死相依。
7月12日下午6时许,一轮红得刺眼的夕阳正缓慢地坠向老山背后、夕阳将残血一样的余晖洒向崇山峻岭,洒向弯弯曲曲的公路边的炮5团阵地,涂抹着弹坑累累遍地焦土的炮阵地和一门门昂首挺立的火炮。
越军的炮火一停,闫诗跃就冲出猫耳洞,为一个个受伤的炮手包扎,又把他们背进洞里。这些洞子又窄又矮,防炮效果差。可是,炮手们顾不上深挖,打起炮来,连敌人打来炮弹都顾不及躲,他们忘我地奔忙于炮位上。
一天的炮战,可把炮手们累惨了。那被硝烟熏黑的脸上,油腻腻的,身上的军装是什么颜色?黄色?红色?黑色?谁都说不清。炮手们把炮弹上的黄油往身上一抹,就装进炮膛,油浸透了衣服,又从身上淌下来,人仿佛从油里捞出来。装填手一人举起78公斤重的1枚弹,1天装填20多吨炮弹,累得筋疲力尽。闫诗跃看到有个新兵在隆隆的炮声中一躺在地上就睡着了。他看到轰响的炮声把许多炮手的耳膜震通。他既敬佩勇敢的士兵们,又很心疼他们。
闫诗跃是个称职的军医、救死扶伤的模范。
1984年春节,正在69医院实习的闫诗跃收到一封家信和一封部队通知他归队的电报。他已经3年没探亲了,领导上原先准了他的假,但前方有战事,作为一名军人,上战场是压倒一切的事。他没有更多地思索,打起背包迅速赶往老山前线。
老山地区雾气大,地潮湿,士兵们经常在风里雨里作战,身上一阵干一阵湿。下雨时,猫耳洞里积着水,战士们坐在水里休息,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累垮的。闫诗跃不停地奔走,看望,谁身体不舒适,马上就把药送到他手里。
有个炮兵观察所设在比较远的山头上。这里坡陡谷深,怪石嶙峋,上下非常艰难。闫诗跃没有忘记这高山上的3个官兵,经常背着药箱翻山越岭去看望他们。每次回来,他不是摔得伤痕遍布,就是累得腰酸腿痛。
这天,闫诗跃去阵地上巡诊,看见有个战士弯着腰,捂着肚子艰难地在前面走。他熟悉阵地上的每个战士,从背影就看出那人是吕凤平,2连战士。小吕怎么啦?他平时身体不是挺壮实吗?他赶上去,把吕凤平扶进帐篷,正想问哪儿不舒服,突然看到一张如纸一样苍白的脸上挂满大粒大粒的汗珠。闫诗跃打算把他扶到床上体息一会儿,刚起身,便见小吕昏倒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给他量血压听心脏,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他给小吕打了针,不一会儿,小吕便醒了!
"小吕,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吕凤平指指肚子说:"这儿痛得厉害,有时痛得喘不过气。"
"你躺在床上,我给你检直。"闫诗跃用手轻按压他的部,边按边问疼不疼?
小吕的额头沁出汗珠:"疼,啊哟!"
闫诗跃知道这是胃痛,便给他服了几片胃舒平,然后到露天茅坑察看他解的大便。他用一截树枝挑开小吕刚解的像猪肝一样棕黑色的粪便,心里便清楚了:胃出血……
事不宜迟,他与2个战士用担架把小吕送到野战医院。经过医生们检查,结论是胃穿孔。
同行们称赞说:"你为战士想得周到,如果再晚送一会儿生命就危险了。"
闫诗跃无力地扶在凳子上,呼哧呼哧地喘气。几天来没好好休息过一会儿,现在又急匆匆地抬着病号赶路,累惨了。他顾不及抹一把脸上的汗水,躺在凳子上不知医生们说些什么,迷述糊糊睡着了。
眯了一会儿,他又匆匆忙忙赶回炮阵地。那里离不开他,伤病员们需要他。
炮阵地上,哪里落弹最多,哪里的有伤员,哪里就是他的战斗岗位。
4月28日,炮5团的阵地上,士兵们把一发发炮弹送向敌群,敌人遭到猛烈的炮火袭击,于是调集各种火炮向我军步兵及掩护他们冲锋的炮兵射击。
"轰、轰、轰……"1营的炮阵地上落下不少炮弹,士兵们没有退缩一步,仍在爆炸声中和弹片飞舞的阵地上操作火炮,他们知道,只要炮击不停,步兵兄弟心中就有了主心骨,哪怕自己负伤或牺牲,都要保全步兵。阎诗跃非常敬佩可爱的炮手,背着药箱,冲进硝烟滚滚的阵地。
伴随着一声声"轰隆隆"的炮弹爆炸声,弹片、碎石、泥土在他身旁飞舞,他卧倒又腾起,也像步兵冲锋那样,从这个弹坑跳到那个弹坑。在一处处爆炸的地方寻找伤员,在一个个炮位上救死扶伤。
1连的炮阵地上落下不少炮弹,炮手薛利成的头部被弹片炸伤,鲜血把脸庞染红。闫诗跃最先发现了伤员,猛冲过去,扶起倒在血泊中的血人进行包扎……
血人呼吸越来越微弱,喉咙里的呼噜声使他不住地抽搐,不一会儿便停止了呼吸。
这是口痰和鲜血往喉咙里涌造成的。如果不及时吸除这污物,伤员就再也不会站起来。医院里遇到这种情况,护士会马上找来吸痰器放在病人口上吮吸,可在战场上,哪来的这些设备?闫诗跃毫不犹豫低下头去,用嘴对着抱在怀中的伤员满是血污的口,用力地吸起来,一口带着腥臭的血痰涌到他嘴里,这难闻的气味直冲脑门,呛得他喘不过气。
"闫医助,让我们来吸吧!"炮班战士深受感动。
他摆摆手,仍低着头,把小薛的血痰一口一口地吸出来。
伤员的口痰吸净了,他却不住地恶心、呕吐,把眼泪都噎了出来。
小薛的呼吸还没有恢复,难道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要告别人间?不,一定要把他救活,这是一个医生的神圣使命。救活一个战友,就为这个队伍增添了一份战力。
他把小薛放平,抓起他的双手做人工呼吸,一下,两下……炮弹在他身旁爆炸,尖啸的弹片声使人心悸。闫诗跃似乎没听到,他太专心,只想着把小薛救活,畏惧的神经似乎已被他切断。
他边做人工呼吸边侧耳细听,伤员还是没有呼吸声,不知是焦急还是天气闷热,他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汗珠。
闫诗跃用双手挤压伤员的胸脯,一下又一下。他微微听到伤员开始吸气。小薜救过来啦!小薛救活啦!闫医生热泪盈眶。
小薛终于苏醒过来了。他立即让担架队把他送往医院。
土兵们说,小薛的命是捡来的,是闫医生送给他的。大家打心眼里佩服这样的好军医!
伤员送走了,闫诗跃刚一起身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他只觉得左脚麻木,使不上劲,是蹲的时间太长吗?可捏肌肉仍有疼痛感。他朝疼痛的地方一摸,呀!血糊糊的,脚跟被弹片削去一块肉。那是他专心致志地抢救伤员时,被炮弹炸伤的。他心里很坦然,为了抢救活一条命,付出了这么一点代价,值得!他包扎了伤口,又朝各个炮位上走去。
5月15日,3连炮阵地遭越军炮击,一发发炮弹落在炮手身旁。一炮瞄准手雷义身负重伤倒在血泊中,闫诗跃不顾一切抢上去把伤员背到弹坑里,进行包扎,他用同样的方法为伤员做人工呼吸,把他抢救过来,然后迅速转送医院。
闫诗跃在炮火中抢救了19名伤员,除1名伤势过重牺牲外,其余全都脱离了危险。
7月12日是越军调动兵力最多,向我方阵地发射炮弹最激烈的一天。
这一天不仅步兵坚守的高地上落满了炮弹,我军后方的炮阵地上也炮弹横飞。敌人企图用大型火炮压住我方的炮火,掩护步兵夺回老山诸高地。
这一天,整个老山地区地动山摇,炮声隆隆。一排排黑森森的炮筒倾吐着团团弹丸。与此同时,从敌人炮阵地上飞来的一枚枚炮弹呼啸而下,卷起团团风暴,弹片夺去了一个又一个战士的生命,有的炮手在血泊中挣扎,呻吟。
这是让人心悸,使人惊心动魄的时刻。
2连的炮阵地上,随若尖啸声,又落下一排炮弹。炮手张吉东的腹部和腿被炸伤,闫诗跃冲进硝烟,把躺在地上的小张抱起来,炮手周身的黄油和鲜血涂抹在他怀里、背上。
闫诗跃把张吉东背进附近猫耳洞,这洞又窄又浅,只能蹲2个人。眼下,伤员靠在洞壁,伸直腿坐在地上等着医生包扎。
闫诗跃蹲在洞口,仔细地观察了小张的伤势,不禁暗暗吃惊,腿部的血管虽然他作了包扎后,血暂时止住,但腹部血流不止,钻进肉体的弹片不知损伤了什么器官。伤员现在已经昏迷,如果抢救不及时,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
他背起张吉东就往急救所跑,刚离开猫耳洞,就听到"曜……"的声音,他知道炮弹临近了,瞬间就要在附近爆炸。于是,他迅速放下伤员,猛扑到他身上
"轰"的一声巨响,这发炮弹就落在他们身旁,气浪硝烟夹着弹片把他抛向空中,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被弹片切断的左脚掌在空中打了一个转,依依不舍地离开身体飞出7米远,被炸断的右腿大动脉血涌如泉。头部、腰部血肉模糊。
"闫医助!闫医助!"炮手们奔向硝烟还未散尽的地方,抱起他们的好军医拼命呼喊。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放上担架,喊来车子往急救所送去。
"把……车……倒回,我、我不…能……离……离开…这……"突然传来的一个微弱声音。
战士们欣喜地望着他,啊,闫医助讲话了,闫医助有救了。然而这仅仅是他在弥留之际的心声,他很快就停止了呼吸。
战士们鸣鸣地哭着。他是为了我们才死的。
车子有气无力地驶着,它为这位好军医的逝去而悲痛。
高高的老山垂手而立,莫不是为战士的好军医而默哀?弯弯的盘龙江水滔滔,难道是为闫医助的牺牲泪流成河?
2连有个炮手从闫诗跃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被鲜血染红的纸,双手颤抖着捧这是两封信,一封信写着:"……你3年没回家,今年春节不能回来,五一定向领导请假回来看看,与对象见见面,也好把个人大事定下来…"
另一封信是阎诗跃写给家里的,是一封没有写完的信。
"……我要用实际行动报效祖国,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8月初,这支英雄的炮兵团凯旋归营,炮手们怀念把生命留在边界上的战友。这天,细雨纷纷扬扬,风在峡谷里低回。士兵们来到烈士陵园向他们共同浴血奋战的战友告别。还未走近闫诗跃的墓,有人止不住大声哭了起来。这一哭,引来了长长的队伍一片呜咽声。
闫医助啊,我们就要回去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你会孤独吗?你肚子会饿吗?士兵们大把大把地把糖果撒在他坟上,在坟头上点燃了一支又一支香烟。医助,再见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可我们谁也不愿离开你。 (注:摘自《英勇善战 威震老山》 作者:丁光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