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怒出鞘下
两天后,龙龙被召到了秘书室,领到了内勤人员才有的灰色证件和一套栗色呢制服,外加一支美制左轮手枪。他被安排在县党部前院的督察室工作,职务:少尉副官。与此同时,形影不离的钉梢也消失了。
这一系列变化,使龙龙如释重负,他开始筹划起行动方案。可是没过几天,他便感到事情并非那么容易。凭证件,他可以自由出人县党部的前院,却无法涉足后院。戴笠又深居简出,行踪鬼黠,稍一露面,就有五六个机警的卫士前呼后拥地围着他,龙龙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施展。
这天,龙龙为了排遣烦恼,带着金丝猴到城里的"夜来香"酒店喝酒。当他快要走进酒店门口时,突然身后有个人擦肩而上:"跟着我。"对方边说话,边止住脚步抬头打量了一下店面。
龙龙愣,见对方穿着军服,周围又无人,心里不由一喜,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自己日夜盼望的"内线"。
那人脱下大檐帽,用手理了理头发,侧脸瞥了龙龙一眼,便抬脚走进酒店,龙龙赶紧跟上。
酒店内是一排三间房。第一间是普通酒室,摆着简易的方桌板凳,此时刚开业,只有几个食客散坐在桌边,吃着豆腐干、花生米下酒;第二间是雅座,陈设较讲究,还无人光顾;第三间是酒家老板寡妇李大娘同她当招待的女儿住的卧室。
龙龙跟着那人走进雅座,那人喊了声:"老板娘,来客啦!""来啦!"随着应声,从第三间屋里走出一个衣着整洁、满身富态的女人,她笑盈盈地说:"唷,是周队长啊,真是贵客临门啊!"周队长一拱手说:"恭喜发财啊!"随后侧身向龙龙摊了摊手掌,介绍说,"老板娘,这是我新结交的知己,王副官。我们想尽心叙谈叙谈,借你的贵室行啵?"
李大娘连声说好,忙将两人让进了卧室。
桌子摆在屋中央,上面已摆好了四个碟子,两个酒盅,一瓶酒,看来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周队长招呼龙龙在桌边坐下,然后,向李大娘使了个眼色,李大娘点点头,退了出去,随手将房门关上了。
让趁周队长倒酒时,龙龙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只见他三十多岁,矮小精瘦,五官细小,乌黑的眼珠烁烁发亮,腰间束着皮带,刚强麻利之外,还给人一种整齐端正的印象。周队长放下酒瓶,举起酒杯,笑微微地望着龙龙说:"尽此一报身。"龙龙忙端起酒杯,微微笑地回道:"同往极乐园。"
这是接头暗语。两人会意地点点头,一仰脖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彼此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尤其是龙龙,眼圈都红了。
"龙龙同志,让你久等了!"周队长歉意地说,"早就想和你联系,但是,‘狗’钉得你太紧。"
龙龙点点头,问:"你的公开身份是?"
"县公安局的刑警队长。"
"这么说,我们同在一个‘贼窝"啊。"龙龙风趣地说。
周队长笑了笑,随后压低嗓音说:"现在的任务越来越艰巨了。据了解,戴笠同美军上校梅乐斯制定了一个‘东南剿共计划’。这个计划关系到东南地区成千上万爱国志士的生命。
因此,决死队指示我们要改变行动计划,首先是窃取这份情报,而后再执行刺戴任务。必要时,宁可放弃刺戴计划,也要完成窃取情报的任务!"说到这儿,周队长顿了一下,郁悒地说,"我的任务是长期隐蔽,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暴露。所以,你的担子非常沉重!"
"嗤",龙龙倒吸了一口气,眉毛渐渐拧成了疙瘩。两人使劲地吸着烟,烟雾在屋内弥漫开来。
"目前我只想出了半个法子。"周队长将烟头揿灭,把碗碟往桌子一边移了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图纸,铺在桌上。龙龙忙起身观看,见图纸上画着一幢二层楼平 顶小洋房,洋房设在一个马蹄形的小山坳里,洋房和山坳之间筑有高墙,洋房的正面临江,左右和后背是陡直的山坡,山的后面是公路。
周队长说:"这座洋房建在城尾,是戴笠的秘密住宅,晚上戴笠就住在这儿。据分析,那份计划很可能放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潜进洋房?"
"对。不过只能秘密行事,不能蛮干,这儿防守特别严。""怎么进去呢?"龙龙急切地问。
"有办法进去。我的伯父是建造这幢房子的工头,据他说,这幢房子里有个秘密下水道,一头通洋房的院子,另一头通江州"你是说,我们从江里钻进下水道?"
"对。"
"可是又怎么拿到计划呢?"
"唉,难点就在这儿啊!"周队长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地说,"那份计划照理应该放在这座楼的办公室或戴笠的卧室。问题是我们能进楼,但没法进办公室和卧室。"
"偷钥匙!"龙龙脱口道。
周队长苦笑笑,说:"戴笠办公室和卧室的钥匙只有他本人和赵霭兰有,没有第三个人有啊。"
"赵霭兰是谁?"龙龙不解地问。
"她是戴笠的贴身秘书,哼,名为秘书,实为姘妇。"周队长鄙夷地摇了摇头。龙龙马上想起了母亲大姑来时,在县党部戴笠办公室里看见过的那个娇美的女军官。他的脸不由一红,紧吸了几口烟,眼珠一转说:"瞅个机会,绑架那个女人。"
"难啊。"周队长摇摇头说,"那女人几乎寸步不离戴笠。""我就不信。两张嘴皮还有分开的时候,何况是两个大活人!"龙龙执拗地说。
"那倒是。"周队长点点头,"要说离开,只有一个时候,赵霭兰有个钓鱼的嗜好,有时晚饭后,会在洋房附近的江边垂钓。不过,那个地方根本不能动手。再说, 只要她一失踪,马上就会被察觉,这个主意我也想过,根本不行啊。
龙龙和周队长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闷闷地咂着酒,吸着烟,焦虑和烦恼,使得他们全身发燥。"嘀嗒嘀嗒"房里的座钟声毫无顾忌地响着,门外隐隐传来了嬉笑声和猜拳声,显然酒客越来越多了。
周队长警觉地收起图纸,摆好碗碟。
一直蜷卧在龙龙脚边的金丝猴饿得耐不住了,立起身子将手伸进主人的口袋里拿吃的。龙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玉米撒在地上。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他凝思片刻,心里忽地一亮,禁不住一拍桌子,高声叫道:"有了!"
周队长一惊,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龙龙吐了吐舌头,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压低嗓音如此这般地说了起来......
周队长听着听着,笑得嘴角越拉越长,等龙龙说完,他忘情地抓住龙龙的手,欣喜地说:"龙龙!真有你的!好,好主意啊!"两人又仔细地筹划了一番后,龙龙兴致勃勃地一举酒盅,说了声:"干!"两人把杯中的酒全部倒入口中。
第二天傍晚,太阳落山了。朦胧的暮色从江岸边伸展到江上,水由浅绿色变成铁青。此时,江的四周异常宁静,空气凉爽宜人,三三两两的军人有的在江边漫步,有的坐在岸上谈笑……
龙龙左肩上蹲坐着机灵可爱的金丝猴,右臂上搭着军上衣,悠悠地来到了洋楼附近的江边。他表面上像在欣赏江景,实际上,机警的目光从眼角处暗扫着江岸。不一会儿,他的目光停留在五十米处一位风姿绰约的女郎身上。
那女郎坐在江边的一块方石上,长波浪的黑发盖住了后颈,面朝江水,两手托腮,脚前有两根细长的钓鱼竿直伸江里。
龙龙漫步向那位女郎走去,鱼竿上的浮标在微微地晃动,渐渐下沉江底,赵霭兰的眼睛却凝视远方,似乎陷入了梦幻之中,直到一只胳膊突然在她眼前出现时,她才一动身子,从幻梦中惊醒。她见自己的一根鱼竿被人高高地提离水面,出水的鱼钩上跳跃着一条鳞光闪闪的大鲫鱼。
赵霭兰先是一怔,随后又一喜,高兴地叫了起来:"啊,大鱼!大鱼!"龙龙把鱼从鱼钩上拿下,放进半浸在江里的鱼篓里,边擦着手,边笑吟吟地望着赵霭兰说:"赵小姐,像你这样钓鱼,恐怕连鱼竿都保不住唷。"
"噢,是.啊..."赵霭兰似乎想起了对方是谁。她嫣然一笑,红晕飞上了面颊。
"真没想到,赵小姐这么个大忙人还有这般雅兴。"龙龙顺势坐下来,将鱼饵装上,手臂熟练地一挥,鱼钩划着弧圈飞向江里。赵霭兰飞了龙龙一眼,笑着说:"王副官不也是个大忙人。
"我有啥忙的?"龙龙装着不解地一愣。
"唔。不久的将来你会比我更忙啊。"
龙龙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语意,故作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今后还要靠赵小姐多关照!"
"那你,也要多关照我唷...赵霭兰娇柔地捋了捋鬓角的长发,含情地向龙龙瞟了一眼。
龙龙将肩上的金丝猴放下,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故作多情地说:"小宝贝,你说赵小姐长得漂亮吗?"
金丝猴蹲坐着,偏偏脑袋,一本正经地打量了一下赵小姐,而后连连点头,那副滑稽的神态逗得赵霭兰"咯咯"地笑了起来。龙龙诙谐地说:"好,有眼力!给你个奖品。"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牛肉干,递给金丝猴。
"我也奖你一个。"赵霭兰乐滋滋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
金丝猴接过巧克力,咧嘴一笑,两手一合,向赵霭兰作了个揖,又举手敬了个礼。
"咯咯.."赵霭兰笑得浑身打抖,情不自禁地把金丝猴抱在了怀里。
金丝猴熟练地剥着巧克力纸,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一切在照计划进行,而且比想象的还顺利。龙龙瞥了一眼赵霭兰微微鼓起的上衣下摆处的口袋。根据赵霭兰刚才拿巧克力时发出的声音,他断定钥匙就在这个口袋里,龙龙心中暗喜。关键的时候到了,他看见金丝猴吃完了巧克力,便吹了声口哨,飞速地向它使了一个眼色。
金丝猴从赵霭兰的怀里跳出,敏捷地把手伸进了赵霭兰鼓起的口袋。就在赵霭兰要用手捂口袋的当口,它的手已经离开了口袋,那小小的手掌上握着一块巧克力和一串系着金链的钥匙。
龙龙激动得脸都红了,但他故作生气地斥责金丝猴:"馋鬼,快把东西还给赵小姐!"
赵霭兰兴致勃勃地说:"不用,小猴乖,把钥匙给我就行了。"说着把手伸向金丝猴。
不料那金丝猴敏捷地跳,撒腿就跑。龙龙气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骂道:"这小子又撒野了!回来,回来!"他边喊边向金丝猴追去。
出荣金丝猴连蹦带跑,一下子钻进了距江边三十米处的茶树丛里。
五分钟后,龙龙把金丝猴从树丛里找了出来,拉着它来到赵霭兰身边,板着脸,拍了一下它的头,说:"快,把东西放回原处!"金丝猴顺从地把巧克力和钥匙放进了赵霭兰的口袋。
龙龙又拍了一下金丝猴的头:"快,向赵小姐赔礼!"
金丝猴一样手摸头,一手揉着眼睛,可怜巴巴地向赵霭兰弯了弯腰,那副委屈的神态真像个孩子。一直抿着嘴偷笑的赵霭兰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笑得直不起腰。
龙龙抑制住兴奋的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的轻松和欢欣。
血洒洋楼
夜风呼啸,暴雨犹如一条条黑鞭扑向大地,洒进江河。夜深了,戴笠居住的那座小洋楼窗户里的灯光,一个一个熄灭了。只有两道灰白的探照灯光不时地在洋楼周围扫射着。
下半夜一时左右,距洋楼两百公尺的江边,出现了两个人,他们便是龙龙和周队长。
此刻,他们身子埋在江水里,时停时续地朝洋楼方向慢慢地爬行,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爬完了两百公尺的路程。当他们的身子卧在一只圆形硬物上时,他们作了稍事休息,然后,两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潜进了水里。
下水道长一百公尺,直径八十多公分,由低而高呈斜坡形从江里伸向洋楼。
龙龙和周队长在水道里潜泳了近二十米,才离开水面,又匍伏爬行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一方开阔处,在他们头顶上方,有一个横条孔的水泥方盖。
周队长爬在龙龙肩上,两手举起,使劲顶开方盖,将头探出洞外,借着探照灯的余光,见院里无一人影。除了从洋楼平顶上传来哨兵"咔咔咔咔"的脚步声外,全是风声、雨声。
周队长感到时机很好,便两手一撑,跃出了洞口,龙龙也跟着爬了出来。两人辨别了一下方位,贴着墙迅速来到了楼道口。他们确定楼道里没有人后,闪身进去,踩着松软的地毯轻手轻脚上了二楼。
凹字形的二楼共有五个房间,正面是客厅和办公室,右面是戴笠的卧室,左面两间是卫兵的住房。也许是戴笠认为这儿太保险了,二楼竟连一个哨兵都没有。
龙龙和周队长迅疾来到办公室门口,周队长轻轻地拿出一串钥匙,打开房门,两人闪身进屋。
周队长从口袋里拿出微型电筒,借着电筒光,看到这是个客厅,在客厅的一角有扇蒙着皮革面的门。他们试着钥匙,终于打开了第二扇门。
房里的中央是一张特大的红木办公泉,右墙立着一只高大的金属保险柜,左墙是一排琳琅满目的食品柜。
他们查看了桌上的公文夹,没有发现所要的东西,就来到保险柜前。
他俩小心地避开了装在拉手上的报警器,找了把合适的钥匙插人锁孔,然后耐着性子,慢慢地拨弄着柜上的号码盘。
时间在飞速地流逝,外面的风雨也渐渐小了,豆大的汗珠顺着周队长的脸庞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龙龙拿着电筒的手也紧张得微微发起抖来。
终于,柜门松动了,打开了。《东南剿共计划》的卷宗赫然跃人眼帘。两人顾不得高兴,忙从塑料袋里拿出美制微型照相机,快速地拍摄起来。
十分钟后,他们退回到客厅。第一次任务完成了。
下一步是刺杀戴笠。按照原定步骤,这个任务由龙龙单独执行,而且为了确保《东南剿共计划》安全送出,要等周队长潜出洋楼后,才能动手。
周队长望了望窗外灰白的天色,担忧地对龙龙说:"我看,还是明天再来吧。"
"不!"龙龙决然地说,"机不可失。按原计划进行!"
"那,你要多加小心!"周队长紧紧地握住龙龙的手。突然,一丝不祥的预感在周队长的脑际升起,他发觉龙龙的手在哆嗦,而且冰凉冰凉的。周队长迟疑了一下,说:"龙龙,还是你带照相机出去,我留下。"
"不行!"龙龙断然地摇了摇头,"你的任务更重,放心吧,我定完成任务!"
周队长忧虑地看着龙龙。他明白龙龙此时的心情,刚想再劝说,龙龙已将客厅的门打开了,不容置疑地向他摆了摆头。周队长捏了捏龙龙宽阔结实的肩膀,一咬牙闪出门外,消失在楼梯口。
龙龙背靠着墙,合目伫立着。一刹间,他觉得头特别沉重,神志有点昏然,整个身子像是在往一个深渊里沉。恍惚中,龙龙似乎看见决死队的队员们欢呼着向他跑来.....他忽地睁开眼,晃了晃头,精神顿时一振,贴着墙壁走出客厅,蹑足来到戴笠卧室门口。门被他悄悄打开了。
龙龙走进卧室,一股幽香扑鼻而来,阵阵唿哨般的鼾声刺入他的耳里。他右手握着锋利的龙剑,左手拿着微型手电筒,在微弱的光照下,看清了左边靠墙有一张席梦思大床,床上铺着天蓝色缎子被,被子在均匀地起伏着,被子里有个半露着头的中年汉子,长长的马脸泛着青光。望着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魔王,龙龙顿时热血沸涌,他一步一步地向床边走去。到了床边,他怔怔地望着那张马脸,咬紧牙关,慢慢地举起了龙剑.....
出出突然,在他的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喊:"不能啊!不能啊!孩子! ....他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呀!"
龙龙迟疑了,举在空中的手臂僵住了。然而,一瞬间的工夫,另一个更激奋的声音在他耳际轰响:"不,他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你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一定要为民除害,以祭天下死不瞑目的英灵!"
终于,龙龙一咬牙,举在空中的手臂闪电般地挥落下来,一道寒光直刺卧在席梦思床上的马脸汉子。
只听见"扑哧"一声,龙剑穿透被面,折断胸骨。"啊"随着一声嚎叫,被子里的人猛地一搐,身子曲成了一团。
刹时,龙龙僵住了。他曾杀死过凶恶的豺狼虎豹,但却从未杀过人!更何况被杀的是他的父亲.....
尖利的警报声划破夜空,洋楼上下响起了"咚咚咚"杂乱的脚步声和"抓刺客"的惊叫声。
龙龙如梦初醒,赶紧举起龙剑,再次向被窝里的人刺去。就在这时,龙龙的身背后,一道门似的墙悄悄移开了,一条手臂从墙里伸出来,一支锃亮的手枪对准了龙龙。龙龙毫无察觉。
"砰砰砰"有人在撞门了,龙龙收起龙剑,刚想转身往窗口处跑,"砰"枪响了 !
龙龙的身子一震,两脚站立不稳,向前颠了一步,他的胸口像被烧红的针刺进似的剧痛。
文龙龙想转过身来,看一看是谁开的枪,可是,他眼前仿佛有无数的金星在闪跃,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地震动着,似乎大地即将崩毁。他伸开双臂,像要拥抱什么东西,可是那铁一般的身躯随后就"扑通"一声沉重地倒在地上了。
与此同时,"咚"房门被撞开了 ,卫士们一窝蜂地闯了进来,房间灯也"刷"地亮了。刹时,他们呆住了,只见墙角处的暗门敞开着,戴笠身着睡衣,木然地伫立在门口。
子出此时的戴笠就像刚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他头发蓬乱,脸色铁青,呆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惧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刺客。"啊,是王副官!"不知谁叫了一声。
"叭"的一声响,戴笠手中的枪落在了地上,只见他浑身发抖,步履艰难地走到龙龙的身边。他的牙齿在"嗒嗒嗒"地打战,脸部的肌肉像被火炙烫着似的抽动着。
猛然,有个卫兵惊叫道:"呀!王副官动了!没死!没死!"谁知他话没落音,"叭"脸上就被重重挨了一记耳光。戴笠目光凶狠而阴凄地盯视着卫兵们,从齿缝中挤出一声吼叫:"滚!都给我滚!"随后神经质地"哈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像鬼哭,似狼嚎,使在场的人无不毛骨悚然,赶紧莫名其妙地退了出去。又卫兵们退出后,戴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倒在血泊中的龙龙。
此刻,栽倒在地上的龙龙还未气绝,他只觉得自己悠悠荡荡回到了决死队,同志们在向他祝贺,朝他欢呼。一会,他见大姑哭喊着向他奔来:"龙儿,龙儿!作孽呀!你杀死了生身父亲,要下地狱的呀!"龙龙嘴蠕动着,想对大姑说什么,忽然,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发青的马脸,呀!他没有死?完了,一切都完了。龙龙只觉得心脏一阵剧痛,张眼怒视着那张马脸!
戴笠试试龙龙的口,摸摸龙龙的心,确认他已气绝了,便用手将龙龙怒睁的双眼合.......
戴笠怎么会没被刺死呢?
原来,那个被龙龙刺杀的是戴笠的替身,他的表兄毛权。毛权长得和戴笠几乎一模一样,口音和举止也很相同,只是年纪稍大些,略显得老一点。
戴笠因天天杀人,所以也时时提防别人杀他。当他表兄从家乡来重庆找他谋事时,他一下便看中了这个替身,将他留在身边,用来当替死鬼。他让毛权穿和他同样的服装,外出时,两人同坐一辆车,同住一套房。这次到江山也是如此。他让毛权同他住在洋楼的同一套房里,自己住在里间,把毛权安排在外面。这一秘密,连周队长也不知晓。结果,使这个狡诈的魔鬼又一次逃脱了惩罚。
在龙龙牺牲的第二天清早,决死队赶到了仙女庵,打算动员大姑离开庵堂,然而大姑却执意不肯。
第三天,当善男信女们来到仙女庵朝拜时,发现大姑面朝观音,盘腿坐在蒲团上,已瞑目仙逝了。她面目清秀如生,身上还飘散出阵阵幽香。
人们争相去看,叹为稀有。傍晚时,善男信女们按照佛规,在大姑周围架起了木柴,点火将大姑焚化。红光白烟,烧了整整一夜,待火燃尽时,没有留下一点遗....#头条##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