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树下的往事二

　　杜梨树下的往事〈二〉
　　現我南京家里客厅里的茶几虽然不豪华，不漂亮，甚至有点土，有朋友来见了会说，你干吗不把它扔了换一个好的漂亮一些的。但我一直舍不得换，因为它有来历有故事，它是用我老家码头旁的那棵杜梨树做的。
　　又到了杜梨花开的季节，每年四月，雪白的杜梨花透着一股清香，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记得小时候我家屋西边有一条河，河边上自己建了一个简易码头，码头边长着一棵杜梨树。那是上世纪的一九七四年下半年，码头边杜梨树大概只有十公分左右粗。那时农村没有自来水，人畜都吃河水，那时没有污染，河水比现在的自来水还要好。我当时十一岁，每天和奶奶要到码头上抬水到家里的水缸，以供生活用水。一老一小力气都不大，一桶水大约六十斤左右，码头到岸上很陡，上去时习惯用手扶一下杜梨树，以稳定腿脚不致于摔倒。
　　杜梨树长得很慢，但材质很硬，据说其木料可做刻图章的料。四月开花，随着季节的入夏，有时在其树上能捉到一种比较大的天牛，乡下男孩称它为＂江北黄牛＂，以区別于桑树上的天牛。为何称＂江北黄牛＂？一是因为它长得比桑树上的天牛要大，(大约长十公分左右，桑树上的天牛才五公分左右长)，二是它力大且善于搏斗，有一股子蛮劲。桑树上的天牛根本斗不过它，它能三下五除二地把桑树上天牛的腿夹断。那时谁要是能在杜梨树上捉到一只天牛，那可是要受到当时许多男孩的羡慕的。
　　记得七四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河边的杜梨树叶子早已被寒冷的西北风括走，树上只剩下少许孤零零的几颗果子。大约是十二月二十号左右，从自留地里收割了三四百颗大青菜(每颗一至二斤重)，那时由于粮食不够吃，每年到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要加工腌菜。这么多青菜首先要一颗一颗地在河边码头上用河水清洗干净，然后凉干，最后是下缸腌。那个冷啊真是刺心，河水大约零度左右，河边刮着西北风，我和奶奶两人要洗那么多青菜，手冻得通红直至麻木。最后在大缸腌制的时候，我要赤脚站在缸里用脚踩菜，铺一层菜，撒一层盐，直至把脚板冻得通红麻木。奶奶说，此活必须男孩干，不然大青菜在后面的日子(腌制过程中)里会烂掉的。我当时就不信，为什么女孩不能干这个活？长大后想想女孩确实不能干这个活。
　　年复一年，春来秋去，一九七八年十月我去扬州读书，奶奶于七九年初离开人世。杜梨树依然长在我家码头边。倏尔世事推移，时间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杜梨树由当初的十公分粗长成了伟岸的大树(直径三十公分)。当时每次回老家，我都习惯地要到河边去看看杜梨树。真是见树思人思物，但物是人非，我奶奶已离开我们好多年了，可我总觉得杜梨树干上有我奶奶当年扶手时的余温……
　　时间到了二零零四年，有次我从南京回老家，突然发现我熟悉的杜梨树不見了，码头边的土里只存下一个杜梨树的树桩。究竟怎么回事，且听下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