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机是一个「怪胎」。 在京东上，一款排名靠前的家教机（学生平板），用的是高通骁龙 660AIE（2018 年国产千元机配置）处理器，11 英寸屏幕 2176*1600 分辨率，电池 8020mAh，内存 4G + 64G。 这款学生平板售价 3998 元，相同价位在安卓平板中已经可以购置华为、三星等品牌的旗舰级产品。 但这样性价比「荡然无存」的产品，却拥有着异常火爆的销量。京东上，这款单一配置的产品拥有达到华为旗舰平板全系列一半量级的评论数 。 低配置、高价格，销量表现还出奇得好。对比国内平板电脑市场竞争日渐惨烈，整体增速放缓的情况下，学生平板是一种「反常」的存在。究竟为什么一款配置过时的产品能够在当下卖出行业旗舰的价格？闯入平板市场的家教机 4 月 13 日，北京市一家步步高 4s 店里，挤满了前来咨询的家长。这是北京市正式启动中小学线上教学的第一天，很多学生已经「云开学」，自我隔离在家中上网课。挤在步步高店里的家长们，大多想给学生买一台能够上网课的学生平板。 疫情期间，辅导班的暂停和线上网课的普及，点燃了学生平板的市场。 据 IDC 数据显示，2019 年，教育平板年增长率为 6.4%，预计 2020 年出货量达到 440 万台。步步高家教机的出货量在平板行业已跃居前三。虽然联想、华为也在切入学生平板这一领域，但是家长普遍信赖的还是从传统学习机起家的品牌，比如步步高、读书郎、优学派等等。 从电视广告时代家喻户晓的点读机开始，学习机产品经历了移动设备的迭代，逐渐演变成了今天流行的学生平板。最早期的小霸王学习机和电视机连接，利用电视屏幕输出和显示。之后以翻译功能为主的电子词典真正开启了「学习机」概念——用来学习且便携可带的电子产品。 随着屏幕显示技术的成熟，「学习机」从黑白屏过渡到彩色屏，屏幕尺寸越做越大，容量扩充，产品功能增多，具备音视频播放器在单纯的查词翻译之外还可以多课目学习。学习机厂商的做法是购买教辅版权和黄冈中学名师辅导视频，主打在家也能上名校，自此，视频学习机的概念流行起来。 之后随着笔记本电脑的普及，学习机厂商顺势推出学生电脑。演进至今，无论是外观还是功能，家教机/学生平板/学习机越来越接近一款以学习功能为主的平板电脑。 但是极客公园（（id: geekpark）好奇的是，对于硬件迭代和技术创新并不显突出的家教机，家长为什么蜂拥而至？既然所谓的学生平板与普通平板的界限正在越来越模糊，更高配置的平板电脑难道不能用来学习吗？家长和学生对于家教机的真正需求在哪？它凭什么不创新？ 极客公园采访多位购买家教机的消费者后发现，硬件配置和产品功能并不是让家长掏钱的真正原因。 多年以来，家教机/学生平板无论从产品形态上迭代了几轮，其核心卖点和优势一直没有发生太大改变，那就是教育资源的整合。 六年前，张岩在逛街时花了 1500 元购买了一款学习机，配置一块不大的屏幕，功能以音频播放和书本点读为主。在张岩所在的五线城市，她所购买家教机品牌几乎占领了所有书店、商场的一层，产品琳琅满目。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这类产品已经具备了非常成熟的供应链，一方面通过压缩硬件成本给到渠道足够有吸引力的提成，另一方面买下大量版权（教材、名师），然后到三四线城市收割。 当前，家教机品牌通常的做法是与名师签约，标准化生产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覆盖全部学科和教材（人教、北师大等）的视频课程，抓住家长从一开始的诉求——巩固课内、夯实基础，在此基础上也会与名师合作生产一些课外和拔高课程，同时家教机还收录了足够全面的题库和解析，让学生在一个产品里完成几乎所有的学习活动。有些品牌也通过内置 AI 和大数据技术，对学习结果进行分析，试图扮演「AI 家教」的角色。 「对于一二线城市的家长来说，他们有能力也有渠道获得优秀的教育资源，但是对于三四线城市的家长来说，告诉他们买这个就能上清华附中等等名师的课程，家长在不具备辅导能力的情况下，还是希望能提供一个更好的教育环境。」一位投资人表示对极客公园表示。 ▲某品牌家教机介绍 | 天猫截图 在家长眼中，学生平板和普通平板无法拿来比较，学生平板是从家庭教育场景中「长」出来的需求。iPad 不乏优质的教育内容，不过筛选和陪伴需要时间和耐心。让张岩最终点头的原因还是独家的学习资源和售后服务，「最开始我不知道什么的资源合适，售后点就会帮我选好打包下载，定期拿着机器去更新就好。」 除此之外，如果教育硬件被孩子拿来娱乐，分散精力，家长必然会产生抵触。而学生平板，大多会有限制和监控娱乐和游戏的功能，通过与学生平板相连的管理应用，家长可以了解到孩子学了多长时间、学了什么、课程上没上完。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少学生在 B 站、知乎上吐槽，寻求如何破解家教机 | B站截图 过时产品的启示 那么，在垂直市场里具备合理性的家教机，是一款合格的产品吗？ 从产品的角度来说，家教机绝对算不上一款好产品。一方面，家教机普遍配置低端，使用几乎被手机和平板电脑等成熟供应链淘汰的零部件，在一个竞争充分的行业里，这种高毛率的情况很难出现。另一方面，家教机提供的服务存在内容陈旧、迭代慢等问题。 因此，即便家教机如今有着令其它硬件产品羡慕的毛利和市场，它依旧是不合格且缺乏竞争的。 变化正在出现，随着 80 后家长的孩子开始上学，学生平板市场的分水岭必然会到来，原因在于家长观念的转变。当下，大量优质的免费和付费课程、资源、工具都可以从互联网上获得，家长和学生对于内容的要求变得更高。家教机必然需要面对在线教育的冲击。 另外，从互联网的角度来看，家教机能够提供的想象空间还有很多。硬件大厂们就看到了教育领域的机会。比如苹果就曾在 2018 年针对教育领域单独开了一次发布会，推出多项 iPad 上与教育相关的功能。前不久，4 月 23 日，华为也发布了主打教育市场的平板产品 MatePad。小米也曾推出搭载「小爱同学」的学习机，也有厂商推出主打早教启蒙、儿童陪伴的教育机器人等产品。在手机、平板等产品几乎找不到增长空间的当下，巨头们必然要去垂直场景里寻找机会。 从这个角度来说，家教机其实给硬件行业指明了一个方向。家教机在教育这个垂直领域里，通过内容和服务建立了 iPad 等相同形态真正的好产品「没看到」的壁垒。说到底，教育产品的本质是教育。所以硬件无法独立产生价值，而是需要跟服务捆绑，深入到不同的教育场景中才能演化成价值。 但是回过头看，家教机本身的确是一个不够好的产品。它在细分领域里建立了小范围的壁垒，它对「性价比」这一硬件领域的黄金标准的否定，并不是因为它的内容和服务足够优质，而仅仅是因为，这是一块竞争不充分的市场。 尚待开发的细分领域里需要合格的产品，需要优秀的产品人给用户带来更高的价值。 说到底，优秀的产品人们，凭什么要把市场的红利拱手让给那些不合格的产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