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cealed Spaces
随着新冠肺炎在世界各地的大爆发，美国画家Kris Tremblay的Nighthawks in isolation（隔离时期的夜行者），近日在twitter、ins上被疯狂转发。这幅创作于六年前的作品，在封城锁国的政策下，变得具有了现实的讽刺意味。画作的灵感来源于Edward Hopper的名作Nighthawks（夜行者），画家将原作酒吧里的客人和酒保移除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吧台和黯然的街道，正如我们每天在新闻所见的，封城令下的纽约、巴黎或伦敦。
Nighthawks, Edward Hopper
这幅画的意外走红，令光希想起另一个尝试将人物“移出”世界名画的系列作品，Concealed Spaces，隐匿空间。西班牙画家、摄影师José Manuel Ballester，将达芬奇《最后的晚餐》、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委拉斯开兹《宫娥》、毕加索《格尔尼卡》等世界名画里的人物，利用电脑和手工结合的方式，从背景上擦除，再补画出原来被人物遮蔽的景象，将一幅幅人物画变成了风景画，呈现出我们熟悉却未曾见过的绘画空间。
The Last Supper
Leonardo da Vinci
José Manuel Ballester
The the birth of Venus
Sandro Botticelli
José Manuel Ballester
经过José精巧的制作，《最后的晚餐》里耶稣和十二个门徒都消失了，只留下桌面的残羹。达芬奇的原作在米兰圣玛利亚感恩教堂的食堂墙壁上绘成，移除人物后的《最后的晚餐》，正好“还原”了食堂的空间建筑；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赶来撒花送爱心的诸神，已经把维纳斯接走了吗？海上剩余一只空空的贝壳，美神是来了还是没来？这些突然被清空的“名画案发现场”，总是让人很在意，画中人都哪儿去了？
The Art of Painting
Jan Vermeer
José Manuel Ballester
The Maids of Honor
Diego Velázquez
José Manuel Ballester
维米尔的画室里，画家和模特儿都已离坐，画布上却留下未完成的肖像，如鬼魅一样渐渐隐褪；委拉斯开兹的《宫娥》，一屋子人连带着狗狗都不见了，就连墙壁镜框上映出的国王王后的样子，也一并抹走，显示画外的观看者亦已移步。我们第一次获得了一种观赏环境的兴致，当中的趣味来源于对原作的印象，哪里有什么人来过，留下了哪些痕迹。对比中更能发现，画家在创作的时候，隐藏的多重观看视角。比如画中画、画中镜的设计，也许原作中并不引人注目，在José的画面上，却因其消失或显现，而突显了存在。
The Raft of the Medusa
Théodore Géricault
José Manuel Ballester
The Third of May 1808
Francisco Goya
José Manuel Ballester
一些表现战争场面的名画，人物被移除后，画面上往往留下一种悲剧的余波。藉里柯的《梅杜莎之筏》，描绘了法国海军的巡防舰梅杜莎号沉没之后，生还者在自制的木筏上挣扎求救的场面。José把所有的船员和尸体都移除了，空空的木筏仿佛成了一座漂流的海难纪念遗址，在汹涌的海上继续没有止境的颠簸；戈雅《1808年5月3日的枪杀》，记录了西班牙起义者对入侵的拿破仑军队英勇的反抗。José还原了这个可怕的夜晚，人物被移除后，画面剩余一滩血迹，暗示着行刑的发生，遗留在旁的灯笼，仿佛在为遇难者守夜。无人版本的《枪杀》，情绪从激烈变得沉痛，却同样的震撼人心。
Guernica
Pablo Picasso
José Manuel Ballester
在“隐匿空间”的所有作品中，最令人拍案叫绝的，当数艺术家对毕加索立体主义名作《格尔尼卡》的重构。1937年4月26日，发生了德国空军轰炸西班牙北部巴斯克重镇格尔尼卡的事件。德军三个小时的地毯式轰炸，使格尔尼卡化为平地，平民死伤无数。毕加索用黑白灰的色调，表现了一个轰炸进行时的人间地狱，人们在走避中互相践踏，惨叫连天，鲜活的生命在炮弹下化作碎片。José是怎样从毕加索这些重重叠叠的图形中，分解出保留和删除的部分的？如果换作自己来操刀的话，又会有怎样的取舍？带着这样的思考去看画，仿佛自己也拥有了改变画中历史场面的大权呢。
Annunciation to saint anne
Giotto
José Manuel Ballester
Annunciation
Leonardo da Vinci
José Manuel Ballester
Rest During The Flight To Egypt
Joachim Patinir
José Manuel Ballester
St Hugh in the Carthusian Refectory
Francisco de Zurbarán
José Manuel Ballester
The hunters in snow
Pieter Bruegel
José Manuel Ballester
The Garden of Earthly Delights
Bosch
José Manuel Ballester
宗教故事、农民生活、历史绘画等，都是José喜欢进行再创作的题材。“隐匿空间”并不是简单的对世界名画的复制，当中包含了画家取舍、增减的选择，更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发挥想象力的空间。这些经过清理的“无人之境”，显得荒凉，若有所失，甚至回荡着一种“恐怖”的气息。José2013年第一次展出这批画作的时候，并未能想到画中的情况，竟然在2020变为现实。就像耶稣、维纳斯、宫娥们的离席，我们“抛弃”了联结彼此的社交生活，曾经拥挤的公共空间，地铁、商城、戏院、酒吧、公园，如今变得空荡荡的，成了“隐匿空间”同款名画。联系到亲眼所见的景象，我终于明白了José画中的恐怖气息是什么，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的孤独感，是你往画中大喊一声却没有人应答的失落。无论亚洲欧洲或是美洲，地球村快点好起来吧，什么时候我们这个时代的夜行者，能再次坐进酒吧，和朋友一起小酌，在微醺中享受周末呢？期待着所有人从隔离中释放，回归正常生活的一天，早日到来。
光希
作品网站：
http://josemanuelballeste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