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公讳天骥,字逸仲,世晋江人,嘉定戊辰七月庚戌公以生,生有异质,沉静专一,自少讲求微言,通念晓析乃已,故于经史诸子百家之辞,无不贯串。
登淳佑七年进士第,除建宁县尉,发奸伏,无所回挠。时有劫寇王若曾,啸聚千余人,骚动两路,诸所委捕,多畏沮。公奋不顾身,提兵捣其巢,一举空之。公虽浸近周行,然无所附丽,恂恂侃侃,望之山立。
宝佑六年,淮阃择士自从,辟公为属。景定二年,授宣教郎,知广州香山县。至之日,以教养人才为第一义,修复大成殿、明伦堂、登俊斋,皆捐俸入为之,敛不及民。其为政一裁于义,俗哗健,戢其尤桀黠者,邑以大治。
咸淳四年,公轮对,首尾二千余言,其辞淳复恳切,深刺腧髓。又言泉有屯戍左翼一军之兴之害,米舟搜籴生变之虞,而朝廷籍没翁、林二氏之田,可岁得谷万斛以纾戍卒廪食饷足则籴宽籴宽则米通民永无贵籴患矣朝论翕然以为论事有阳岩风。
三年,知潮州,视民事如家,视敝政如己疾。捐金以裕学廪,倾囷以粟饥民,梁川以利病涉,知无不为,为无不尽。潮有防田旧堤,多啮于水,取俸与民筑石为堤,民号之曰洪公堤,且刻赋颂其旁。去之日,垂髫戴白者拥车下,不忍去。
九年,得旨主管华州云台观。公时益畅于诗,数与姻族觞咏从容,而学徒有志于考德问业者,多授以外声利及终身受用之要。暇日登临徜徉,爱南安风气明秀,取所谓小陂山者,曰:“乐哉,斯丘!我死则葬焉。”十年正月,公始属微疾,即乞致仕。八日,忽索水自浴,衣冠休于正寝,翛然而逝。
子男应午力学克肖,收拾公遗稿若干卷,曰《东岩集》,藏于家,将以是年十月已未奉治命以葬。应午千里贻书,俾某状行,姑序其本末,以俟立言之君子。
译文:
洪公名叫天骥,字逸仲,世代都是晋江人,嘉定戊辰七月庚戌时,公出生,天生异质,沉静专一,从小就注重细节,对学问了解透彻才罢手,所以对于经史诸子百家之文辞,无不融会贯通。
(洪公)考中淳佑七年进士,被任命为建宁县尉,揭露坏人坏事,从不屈服。当时有盗匪王若曾,聚集千余人,在两路一带作案,各方捉拿,经常畏怯沮丧。洪公奋不顾身,带兵攻其巢穴,一举攻占。洪公虽然逐渐走上大道,但是没有依附(权势),非常谨慎,不慌不忙,远望就像一座山稳稳地矗立在那里。
宝佑六年,淮阃挑选士人跟随自己,征召洪公为属下。景定二年,任命他为宣教郎,任广州香山知县。洪公到达那天,以教养人才为第一重要,修复大成殿、明伦堂、登俊斋,都是用自己的俸禄来做的,没有向百姓收钱。他治理地方一切以道义为裁决,民风桀骜不驯,洪公就打压那些尤其凶悍狡黠的人,地方因此很太平。
咸淳四年,洪公回朝述职,写了二千多字,其言辞详细恳切,切中要害。又提到泉州有驻防的左翼军之兴的危害,米舟买粮可能发生变故的忧虑,假如朝廷没收翁、林二族的农田,每年可得谷万斛,来缓解戍卒的粮食不足,粮饷足则买米容易,买米容易那么米就可以流通,百姓永远不必再有米价昂贵的担忧了,朝论一致称颂,认为他论事有阳岩之风。
三年,任潮州知府,对待百姓的事情如家事,对待不好的政令如自己生病一样难受。捐钱来充实学校的经费,打开官仓来赈济饥饿的灾民,在河上架设桥梁来解决民众渡江的困难,知道的事情都做,做事一定尽心尽力。潮州有防田旧堤,经常被水淹,洪公拿出自己的俸禄给百姓筑石修堤,百姓称之为洪公堤,并且在边上刻赋歌颂他。洪公离开之日,百姓无论老少围在车边,不忍离去。
九年,得到旨意主管华州云台观。洪公当时对于诗更加通达,多次与有姻亲关系的家族成员从容地饮酒赋诗,而学生中有志于从事于公务员职业的人,洪公经常用名利和那些终身受益的关键因素教导他们。空闲时登临高处,安闲自得,他喜欢南安的风气明秀,看中一块小陂山,说:“好啊,这山丘!我死后就葬在这里。”十年正月,公开始生小病,就请求退休。八日,忽然取水自己洗浴,衣冠中止于正房,忽然逝去。
子男应午努力学习继承洪公,收拾公遗稿若干卷,叫《东岩集》,藏于家,将于这年十月已未奉命主持葬礼。应午在千里外给我写信,请我描述洪公生平,我暂且为其本末作序,来等待能立言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