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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基·照玄上人诗集序》原文及翻译

  

  原文:

  予初来杭时,求士于郑希道先生。先生为余言,照玄上人之为诗,雄俊峭拔,近世之以能诗名者,莫之先也。余素知郑君善鉴而言不过,心常怀之。及访于杭人,无能言上人之能诗者,心窃怪之。及余徙居白塔之下,而上人乃住持万松岭之寿宁寺,于是始得遍观其所为诗。盖浩如奔涛,森如武库①,峭如苍松之栖县崖,凛乎其不可攀也。而忧世感时之情,则每见于言外。呜呼!是宜不以诗闻于杭之人矣!

  夫诗何为而作哉?情发于中而形于言,《国风》、二《雅》列于六经,美刺风戒,莫不有裨于世教。是故先王以之验风俗、察治忽,以达穷而在下者之情,词章云乎哉!后世太师职废②,于是夸毗戚施之徒③,悉以诗将其谀,故溢美多,而风刺少。流而至于宋,于是诽谤之狱兴焉,然后风雅之道扫地而无遗矣。今天下不闻有禁言之律,而目见耳闻之习未变,故为诗者莫不以哦风月、弄花鸟为能事,取则于达官贵人,而不师古,定轻重于众人,而不辨其为玉为石。惛惛怓怓④,此倡彼和,更相朋附,转相诋訾⑤,而诗之道无有能知者矣。然则上人之不以诗称于今之人,不亦宜哉!

  呜呼有伯乐而后识马有匠石而后识梧槚⑥自古以及于今伯乐几人匠石几人耶抱奇材而不遇以泯死者不少矣。予既重上人之诗,而又悲夫人之不知郑先生之为伯乐、匠石也,故为序其端焉。

  译文:

  我刚刚来杭州的时候,向杭州的郑希道先生寻求杭州(真正)的读书人,郑先生对我说 起照玄上人写诗,诗风雄俊峭拔。近代以擅长写诗而出名的人,没有人超越他。我一向知道 郑先生善于鉴赏人物并且说话不过头, (于是)我心中常想到照玄上人。等我向杭州人访求 照玄上人的事迹,却没有说照玄上人擅长写诗的人,我私下里想到这件事情很奇怪。等我迁 居到白下岭的时候, 而照玄上人就在万松岭担任寿宁寺住持, 从此我开始全面观览他写的诗, 他的诗作气势浩瀚,犹如奔涛,结构森严,宛如武库,风格峭拔,如同苍松栖居悬崖,凛然 不可攀爬一般,而忧世感时的感情却常常于言辞之外显现。哎呀!这就是照玄上人不能凭诗 作闻名于杭州的人的原因啊。 诗歌是为什么而作呢?感情从内心涌动,就要流露在言语中, 《国风》和二《雅》列于 “六经”之中,赞美讽刺劝谏,没有不对世风教化偶裨益的。因此以前的君王用它来考察风 俗的变化,体察治理的得失,来了解不得志而生活在社会下层的人的情感。 (从诗歌的社会 功能看)他们难道只称为“辞章”吗?后世太师这一官职废止,于是那些谄谀献媚之人,全 都用诗来助长阿谀逢迎的风气,所以溢美的诗作多了,而讽刺的诗作少了。这种风气流传到 了宋朝,于是诽谤的案件开始出现,自那以后,诗歌创作的风雅美刺传统就一扫而光,毫无 遗留了。如今天下没有听说有禁止言论的律令,可是人们目见耳闻的陋习并未改变,所以写 诗者没有不把写哦咏风月、 把弄花鸟的诗当作写诗的正道, 他们效仿达官贵人却不向古人学 习, 以众人的标准来判定诗作的好坏而不去辨别他们到底是玉还是石, 糊里糊涂, 吵吵闹闹, 此唱彼和,互相依附,相与结党,转而又互相诋毁攻讦,可是诗的美刺讽谏传统却没有人能 够知道了。既然这样,照玄上人不以诗被当今之人称道不也是很应该的吗? 唉!有伯乐然后才能识别千里马,有匠石然后才能识别梧桐树和蝽树这样的好木材, 可是从古到今匠石又能有几个呢?那些怀抱奇特本领而不被重用的人物,已经消失不少了。 我既推崇照玄上人的诗作,而又悲叹人们不知道郑先生就是当今的伯乐、匠石,所以写了这 篇序放在诗集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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