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道,即为茶之道。回味茶那甘中带涩,涩中透甘,猛然回首,人生百态,人情冷暖,皆在一茶中。
一米黄色的台布,一块墨绿色茶布,透着醉人的秋意,温暖又不失芬芳。视即稍远,一排润玉茶杯映入眼帘,一些零落银杏叶散落周围,又添几分暖意。不淡不深的褐色紫砂壶,温润而又不失细腻,光泽萦绕其中,由黑底青花的壶承相托,更添古韵。侧有一清朗盆栽,上刻“上善若水”,俨然一副山水画卷。
状如枯枝的茶叶静置于白色茶荷中,黑中染绿,味浓而不腻。初闻之,以涩为主,仅略甘;后再闻,其味甘在先,涩则弱。慢慢的,甘涩一体,难分,难辨。
笔主老师轻轻地置叶入壶中,待水沸,则拎壶而注水也,其水柱忽细忽壮。先,水细而长,溅入壶中,泛起声音,如弹瑟,如吹箫,如落玉,且回音不散。此音,此声,只因天上有。
少顷,出汤。汤,色如琥珀,清亮透彻,方可见缕缕白烟,袅袅升起,盘旋于上,随即又缓缓消散,不见踪影。
初饮,舌尖以至小半舌面皆觉其味略甘,并无太大涩意。至后半舌面,涩则渐浓,苦味尽现,甘味则少一分。
再饮,则觉腹中热流淌过,暖意渐布,只觉毛孔皆开,但仅为热与水,而味中之甘,涩,尽留于舌中,融入体内。
饮罢,趁暖意未失,随机缓缓闭眼,由身至心,散发出一种欢愉,如卸万金重负,又如浸于温泉之中,仅一瞬,仿佛移至山岭之中,见那号称“梅妻鹤子”的林道——林君复,然在那高山之上,深岭之下,必茶为伴,谁可知为何他弃锦绣前途于不顾,可知在他梦中,依稀有一白衣女子,在那细雨朦胧中,持伞而行……
一转瞬,我的思绪越入那首《江雪》,我仿佛看到在那天寒地冻之间,一位身着蓑衣的老人,在一片白雪之中,独钓寒江雪。但那并不是枯燥无趣的寂寞,而是享受的,舒适的,出尘的孤独。却又不知,在那孤独之中,有一颗充满热情,永持希望之心。
又言,品茶,即品人生。淡泊与功名之路,何取?有起有落,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