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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土窑

故乡的土窑,

    我们村东头有座土窑,它不仅是小村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至少也称得上是村级文物。

    去年回家过年时,我发现土窑被零星的灌木和没膝的蒿草覆盖着,它孤独地送走春,走过夏,告别秋,迎来冬。年年岁岁,没有人再记起它,更没有人去呵护它,任其自生自灭。然而就是这座土堆,在我的记忆里它曾是一座高大的土窑,它为小村贡献了自己的一生后,悄悄淡出了村民的记忆。

    烧窑其实是烧砖,它分为脱坯、晒干、装窑、烧窑、点火、背火、饮水、出砖。到得出窑,一色的清砖,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相互碰一下,声音清脆,是一窑好砖。农人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今年可以建新房了。

    脱坯是制砖的首要步骤,钞几锹黄泥,掺和在粘士中,加水,用力搅拌,待拌得均匀,泥土呈现不黄不黑的颜色,铲在铁锹上粘粘的,有筋道,就可以脱坯了。脱坯时先将木模在预先晒好的干黄泥中滚一下,再用力挖一块和好的混合泥,用劲投进木模,然后双手握住木棍压住木模的一端,顺势向别一端运动,将模内的泥压磁实,多余的泥去掉,草坯就制成了。端着模子,走到场地上,将其倒出,经过一天的晒干,去掉开裂的,有暗缝的,将好的整齐的码好,上架,盖上塑料布,等待装窑。

   脱坯是慢活,一家二口人,甚至一个人都可以干,日积月累,就能凑够一窑土坯。装窑是急活,一家家都排好了队,等着烧砖。每家几天的日子限制。这时得请几个人,大家一齐动手,有师傅的指导下,一条条码好,条与条之间要留有空隙,以利于火苗的侵烤,条与条之间还要分开纹理,以防重心不稳。垒好了,封顶,砌炉镗,等烧窑师傅到了,就可以点火了。

   点火的日子和时辰由烧窑师傅定,一般也不会等几天。第一把火也由烧窑师傅烧。火点着了,师傅在开头的二天半时间里就没有什么事了,只是抽空转转。这时纯是体力活,只要保证火力的连续就行。二个人,十二小时一班,负责扯草,添草。草是稻草麦秸,一叉干草叉炉镗后,火头黯了下去,旋即火光叠起,火苗直扑炉镗外,火星四沾。烧火的赶快抽叉,封门。场面煞是惊险。

    窑闷着烧了二天半,要到背火的时侯了,一窑砖的好坏,有一多半在这儿。火背足了,烧出的砖青硬光滑;背的欠火侯,烧出的砖颜色发灰,无强度,不能承力;背过头了,烧出的砖整体发黑,无韧性,一碰就碎。农人几月的心血和希望都在这。烧窑师傅也不敢怠慢,必须亲自上阵,自已拿个草叉,一刻不停地猛烧。从什么时侯开始,烧多长时间,都得由烧窑师傅根据经验来判断,几个小时的背火过后,到封火门时,烧窑师傅出来全身汗如水出,逢头垢面。主人家赶忙备几个菜,买一瓶酒,是为了犒劳烧窑师傅,也是为了预祝顺利。

    封门后是饮水,从窑顶的在缸中将水从引出,灌入洞眼中,将烧红的砖块冷凝青化。这水不能停,水不足则会起花皮,砖块呈红黄杂色,但只要背火过关,饮水很少出问题。

    二天二夜饮水期结束,烧窑基本就结束了。只要冷却几天,就能出砖头了。忙碌了半个月的农人只有等揭开窑盖,看到清砖时,才能放下那忑忐不安的心。

    窑场热闹的要数装窑、出窑和洇窑,装窑和出窑都靠人工来背,洇窑则靠肩挑手抬。一眼窑,能盛三万砖,从装窑,到出砖,需要装三天,烧三天,洇三天。那时候,每遇装、出窑和洇砖,男女劳力齐上阵,人影憧憧,笑语声声,脚步沓沓,热闹非凡。那是一首劳动的交响乐,是对大地母亲的一首颂歌,是对安乐、幸福、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家乡的砖窑,留下了我儿时的影像,留下了父辈的姿影,留下了一段特定的历史的记忆,它见证了一个时代的人事。如今,它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耄耋老人,与周遭的庄稼和树木为伴,仰望星空,喃喃地向我们述说着或喜或悲、或愉快或沉重的历史。

   然而,时光不再逆转,砖窑,终将被时间掩没。留下的,是心里的一张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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