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粉市场》是一部由张石川执导,胡蝶 / 胡萍 / 龚稼农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脂粉市场》中国左翼电影,与同时期的春蚕相比优势在于人物的对白以及配乐的使用,导演张石川作为第一代中国导演,有其特有的艺术观,影戏的痕迹明显。剧本为夏衍编剧,面向农民、工人以及小资产阶级,描写了职场妇女的觉醒,反应资产阶级和地主阶级的剥削。反应了社会和时代的真实,在当时发挥了斗争作用。
《脂粉市场》观后感(二):男女平等的女权想象
张石川的旧作,并不是很有名,但是很有意思,算是讨论女性主义早期的作品,但是电影并不是女性电影,也不是真正的女性主义,更多的是对女性主义的探讨……
时值时代革新,讲求到今天为止一直在讲在商榷的男女平等,因为家庭变故,蝴蝶要出去做事,可是在商场中售卖的除了商品,还有视觉消费下,售货员的姿色,蝴蝶为此而迷惘,好朋友的劝解是,要看未来,但是画的期许不知何时到账,于是,最终电影给了一个想象结尾,蝴蝶自己做起了老板……
显然,导演对女权是认可的,是期许的,但是对男女平等如何实现是不乐观的,也是匮乏的想象,于是,结尾如此仓促……
影片将性别做了对立,男女分别,男性全部是消费女性,即便那个知己,也在蝴蝶不在下,和投怀送抱的女性搞到了一起,对男性采取了全部否定,即男女平等,女权主义只能靠女性,此外,女性内部也做了二元对立,有交际花的同事,又为了生活,唯钱马首是瞻的亲属,蝴蝶成了孤立的存在,也是导演悲观态度的表达……
饶有趣味的是,在戏外,电影以蝴蝶为卖点,无非是又一次对女性视觉消费的重复,因此女权主义、男女平等似乎沦为了一纸空谈……
《脂粉市场》观后感(三):还行吧
1.居然片尾又是被国民党电检会删减,改成开合作社,好像还有一部《到西北去》?还是什么左翼电影也是这个结局,最终苦大仇深的一方和欺负人的地主阶级找党部调解,党部让他们一起开合作社抵御外国经济侵略,当年的国民党的合作社政策是啥样的啊?好像官方还挺以此为荣的。不过话说回来,还真不能多么责怪当时的国民党当局横加删减,毕竟五年里还是上映了74部与官方意识形态对立的电影,这在现在可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2.胡蝶不适合演少女,太出戏了,演家庭主妇或者中老年妇人还挺好。经理到少爷都被女主迷倒,太玛丽苏了吧!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艾霞,感觉演技和阮玲玉不相上下!她因为打翠芬被叫到总经理室,那个满不在乎的妖媚表情太可爱了,普通话又好,可惜英年早逝!
3.转场频繁使用特写镜头逐渐拉远的方式,大概是和好莱坞学的吧!总比单纯的黑幕淡入淡出要好一点
4.明明是有声对白巨片,还要用那么多字幕当旁白,当时的电影人还没习惯默片到有声片的转变!字幕出来的时候都要响起《男儿当自强》的音乐倒是挺有意思的!
5.阶级对立的说教意味太重!民族资本家被丑化成那样,排斥城市生活和物质文明!在工业落后的民国就出现这种说法,不利于中国的工业化。不过女性独立自主的主题放在现在一些人身上也是很有意义的!现在的女性倒是职业自主了,每天过着996的生活,现在人觉得辛苦,那时候的思想进步者们会觉得欣慰吗?
《脂粉市场》观后感(四):民国时期女性的职场政治——《脂粉市场》
被誉为 “电影皇后”的胡蝶,在《脂粉市场》里面,扮演了一个不肯向强权低头、自强不息的女子。如果说,不肯向强权低头,是很多电影中表现过的,那么这里,自强不息、自主创业等等这些字眼,用在一个1933年的中国影片中,一个女子连出去工作都仍然遭到反对、仍然实行一夫多妻制的时代,实在是有点“太超前”了。
以铿锵有力的《将军令》(后改编为《男儿当自强》)作为背景音乐,影片的开头是一个家庭的男性死去,留下三个女性在家里,没有了生计。大屏幕上面写着,“女子没有生产力”,正是对旧社会女子没有经济地位、没有独立自主的生活的质疑。而随着李翠芬进入脂粉市场工作以后,更多的争斗也刚刚开始。其中一段很精彩的情节是,公司经理喜欢柜台上工作的姚雪芬,而此女子和老板儿子张公子在一起,婉拒了经理。结果经理来到包装部,有一个女孩子和经理也有过,说经理答应她,把她调到柜台。结果经理居然喜欢上了翠芬,并把翠芬调到了柜台,而此时,翠芬已经和同在包装部的钱国华谈恋爱了。
经理并没有放弃对翠芬的追求,但是同时,也和同在柜台工作的姚雪芬也在一起。翠芬遭到了姚雪芬的欺负,于是终于忍耐不住前去经理那里告状,没想到被正在那里的张公子看见,而张公子对翠芬也一见钟情,非要让经理成其好事。于是在圣诞夜,张公子邀请翠芬去吃饭,但是同一天晚上,翠芬已经答应和国华一起看戏了。无奈之下翠芬只好上了张公子的车,但是当她意识到张公子想要占她的便宜,她非常愤怒地拒绝,并表示自己要辞职,她说,“新生活,不一定是要受人欺负的”。当她去找国华的时候,发现国华正和别的女子在一起,翠芬愤然离开。
最终,翠芬辞了职,国华看到她的作法也表示误会了她,想要重归于好,可是翠芬没有答应,一个人走入了人流⋯⋯几年以后,当国华抱着儿子,和妻子一起走进一家商店的时候,老板正是翠芬,国华说道,“我很佩服她!她真是奋斗出来的!”
《脂粉市场》作为一部三十年代的中国电影,虽然还没有走出默片带来的影响,甚至仍然有字幕,但是,在题材上、内容的表达上、演员的演技上,都是精良之作,也绝对可以称得上经典。
首先,《脂粉市场》一反以往电影最后男女主角冰释前嫌,走在一起的happy ending式结局,或者是女主角一苦到底的结局,反而使用了一种更加思辨性的结局:女性虽然没有得到爱情上的美满,却得到了真正的独立,和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同时,《脂粉市场》还给观众带来了一个信息:不依靠男人,甚至是你心爱的,但是辜负过你的男人,女子也可以活得漂亮和精彩,这样的想法,就算在现在,仍然是非常超前的!
同时,《脂粉市场》在拍摄中,可以看出导演对于很多细节上的用心,比如翠芬并非一下子表现地决绝,而是经过了思想斗争:她决定辞职,却又想要妥协,但是最终还是决定不妥协。另外,影片的背景声音,运用了很多街市上的声音、或者是商场里混杂着人声的音乐声等等,显得非常自然。
而胡蝶的演技,自不必说,作为电影皇后的她,对于每一场戏,分寸的拿捏,都恰到好处。三十年代的中国电影,还没有完全脱离默片的影响,所以需要演员的一些夸张性表演,但是,由于又是有声电影,所以分寸的掌握很重要,稍有不慎,就容易让人觉得做作。胡蝶在表现翠芬这个人物的时候,有时候会用眼神表达出人物的心情,比如当张公子将她带入包间,她的表情是非常明显的反感。而当她和国华在一起的时候,胡蝶则用了比较含蓄的方法,表达了一个女子对于心爱的男人的那种蠢蠢欲动,却又必须要隐藏着的芳心,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最后,《脂粉市场》还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生活状态,无论是上层的糜烂生活,还是底层人民的艰苦度日。同时,那个时候的人居然也过圣诞节,在街道上响起的圣诞节歌曲,还有圣诞节的晚宴、或者是演出,都反映出中国那个时代,于西方世界的接轨程度之高。
《脂粉市场》观后感(五):妇女解放的思考--观后感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无论在此间还是现实中,总是由于非女性化和女性主义的立场受到猜疑和抵制。
荒谬的是,由于在现实中是一个被异性断定为没有女人味道一本正经的女子而遭到男子的攻击,而在文章的读者中又因为宣扬男性权威而遭到女性的反对。
这样一种因思想有男性的化而两面不讨好的尴尬境地,使得我总是处于一种荒谬的困境。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一是由于金钱上的劣势,二由于思想上的中立,假如你富有成功,那么一切也都可以得到原谅,你的古怪也可以被美化为个性,假如你没钱有温顺的性格或者放弃思考带来的特立独行也可以被接受。
对于一个女性来说,要么有钱要么顺从,最坏的是又穷又想个性。
也就是说穷就别想有尊严。
女性问题其实就是普遍的也不可能实现的人的平等,自由与博爱。
人们从未解决过人的各种不平等,有天赋的也有后天的,而妇女的问题是最具有代表性的。
本片拍摄于民国初年,正是那种时代激烈变革的时代,中国的传统道德分崩离析,西方的思想潮流冲击着古老的国家,女性问题伴随着国家和时代的变革一齐发展着。
故事中的女主角正是一个最能代表女性典型处境的人物贫穷的良家女孩子,因为家中唯一的男性劳力去世而被迫退学走上社会,在繁华的都市商店工作,却受到无良主管和刁蛮女同事,恶意的男顾客的三重欺凌,那个给了她点关心的男朋友又禁不起考验被其他女人引诱,她终于离开浮华的商店,以自己的奋斗开办了一家自立的服务普通民众的合作社。
这是一部具有左翼色彩的女性电影。
女权主义从来伴随着社会的变革,是时代的一面镜子,代表着家庭和社会受到的冲击。
那个时代,正是东西方各种思想冲击的时代,旧有的传统伦理未能完全退出,实际上也永远无法退出,新的女权思想,新兴资产阶级思想,以及左翼思想都在交织碰撞。
在一个复杂而动荡的社会,女性面临的选择正是人所面临的多种选择项。
作为一个左翼作者,编导给予了女主角一种深切的同情,并且控诉了黑暗的社会对女性的在经济,肉体上的压迫,结尾是中和性质的,走入民众的海洋,但是以一种资产阶级经济上的独立作为光明的出路。本片的艺术手法也如影片的思想特色一样,是一种混杂的但是取其中各种思想的精髓,既宣扬传统伦理的淑女的贞静刚烈,也肯定西方女权意识中的敢于反抗,又有左翼思想的走进人民,因此这样一部拍摄于默片时代的显得卓朴,今天看来颇有些可笑的电影,具有鲜明的写实主义与理想主义,与那个时代激进的思想完全吻合,并且带有道德说教的特点。
胡蝶作为中国电影早期的代表人物,是很有特色的演员。
她那美丽丰腴的外貌很有雍容富贵的气度,最善于扮演外表华丽温婉但是内心坚毅冷静的女性。她那风姿绰约的美丽不似阮玲玉的可怜哀伤,即便在扮演下层女性的时候也有贵族气质。
而在生活中她也是一个敢于走上法庭解除九婚约的新女性,一个受到大众喜欢的电影皇后,她不象阮玲玉那样刚烈,也不象王人美那样新潮,而是一个复杂的女人。她有心计,善于周旋,也会逢场作戏,她的那段罗曼史足以证明她为人的圆滑与世故。
她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缩影。
时下,无论是各种选秀节目还是征婚节目,所能表明的也是一种时代多种思潮的泛滥,人们在其中彷徨困惑,不知所归,各种荒诞的甚至变形的言行考验着人们。
有杜拉拉式的美国式成功也有各种现场节目的血泪控诉,各色人等竟相登台。真是热闹,自由。
以本人看来,在每一次大的社会动荡前思想的混乱都是必然现象,正是动荡的前兆,之后先是会出现最反潮流的社会形态,然后是传统的复活,再之后是一种传统与现代的调和,假如这种调和是成功的,那么就会暂时归于平静,假如失败,那么传统只能以最激烈的方式再次复活。
每一次传统被推翻之后只能是顽强的复活而不能是其他。
道德传统从来不会为任何所谓革命与变革所彻底打破,只是做某种形势的换装,妇女问题的实质也就是平等原则的重新洗牌排列,那么最后,绝大多数地球的人类,还是要结婚生子,生活,死亡,只是外形做变化,实质不会改变。女人还是要在很大程度上依附男人,和男人相互调整平衡,而永远要让人们爱她。没有绝对的人的现实的平等,也就没有女人的平等一说。虽然妇女解放的口号可以越来越激进,行动越来越荒谬,而最后女人还是女人,从部落的女人到奴隶的女人到骑士的女人到商人的女人,各个阶层一样。
只要有不平等的人类就有男女的不平等,是事实不是保守。
从奴隶市场到脂粉市场。
《脂粉市场》观后感(六):何去何从的胡蝶、苏青和梦珂们
七十多年后,这一部由张石川导演,夏衍编剧,胡蝶主演《脂粉市场》(1933)一度又被回倒过头来受到审视。 根据夏衍早期(即1932年以后根据共产党的指示加入明星电影公司,参加编剧委员会,从事职业电影剧本编剧时期)编写的一系列电影剧本而拍摄成功的电影中,《脂粉市场》实在不算是一部夺人眼球的电影,正如有些论者注意到,夏衍早期的这十多部电影剧作,作品中所蕴籍着的强烈的时代内容往往占据着绝对的统治地位,受到了论者的一致的关注,而对于其有价值的艺术特色却重视不够。此后有关研究者一直致力于对夏衍作品艺术特色的建构之上,从《上海屋檐下》到《芳草天涯》,社会现实感与艺术表现手法的精妙都为人称道,而《脂粉市场》则在作为夏衍早期的关注女性题材的力作,诚如有些研究者所言:“ 影片以表现职业妇女觉醒为主题,深刻地反映了在旧社会里,剥削阶级只是把妇女当作商品,而所谓妇女经济独立、职业平等之类,实际上是一种欺骗。”这样的一篇随笔,要将这个问题分析透彻,实在是难负此重任,操作不易。而女性解放和妇女觉醒的进程中,女性涉世是最为重要的主题之一。这里就选取通过解读同一时期的女性涉世母题,从侧面考察社会性别/妇女解放问题。
一
《脂粉市场》这样的一部影片不具备深刻的内蕴。线性直接的叙事,标准的批判现实主义的创作表现手法,从易卜生的社会剧到胡适的《婚姻大事》延续而来的妇女独立的社会热点话题,再加上电影皇后胡蝶的巧笑倩兮,如此总总,显示出主创者急功近利的启蒙意图和商业上成功的精心思量,这样的矛盾肇起于作品中含糊不清的女性立场,而最终在结局的设置上短兵相接,受到了有心人的关注。
故事核心从题目开始就显现出来:“脂粉”是一个直白的象征。浅易地描述,脂粉作为女性打扮、着装的物件,是女性的象征。而“女为悦己者容”,则又坐实了是一种男权社会里面女性性地位的从属处境。脂粉与时装等一样,都成为了一种性挑逗的手段。“脂粉”作为女性的辅助物,被视为了女性在这个安身立命的武器。“市场”则无比露骨地揭示出半这纯肉感的社会现实把妇女当作商品的风气。与胡蝶扮演的李翠芬形成鲜明对比的女店员姚雪芳是深谙此道,与监督的暗度陈仓和与顾客的眉目传情她都能做到滴水不漏,俨然是一位适应了这男性主权话语统治的顺从者,并且能够从中获取一定的利益。而比较起来,李翠芬则显得很单纯很天真。比如,她反抗监督和小开张公子的话语是:“我是拿劳力来换金钱的,不能给你们这么样来欺负。”(第二十七幕)而戏剧的拉锯,就是一部李翠芬的成长“心灵史”了。相信谁也忘不了,在初始的时候,李翠芬第一次下班回家,因为有了挣钱自立的幻想而产生的欣喜,对这母亲和嫂子表现出的那欢欣鼓舞的一幕:
李家。
翠芬兴高采烈地奔上楼梯,她掀帘进屋,走到母亲床头,高兴地:“妈妈,我回来啦!”
她脱掉大衣,用手指着胸前的工作证,那是一个印着“二十四号”字样的卡片。
翠芬自豪地:“妈!您瞧,我是二十四号,这就是挣钱的牌子啦。”
李母欣慰地:“好极啦!可是这么晚回来,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翠芬:“有人……”突然意识到差点儿失言,天真地吐了一下舌头,改口道,“有电车,有公共汽车,什么也不怕!”略停了一下,“不知杨小姐回来没有?”
翠芬走到窗前掀开帘子。
杨小姐的窗口逆光剪影:杨小姐正弯腰和坐在对面的一个男子亲密交谈,男人拿出烟,杨小姐殷勤地为他点着,他们有说有笑,互相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翠芬难为情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下去。
女性涉世的新奇和怀疑在小心翼翼的试探中维持表面的和平。更何况此时她更是收获了一位知己。而看到对面床前的杨小姐和陌生男子缠绵暧昧的剪影,李翠芬好似在照镜子。这样的路线走下去李翠芬即将变成一位杨小姐,这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后来杨小姐还对她来了一次专程的安慰:“你别傻啦,什么女子职业,男女平等。现在的这种社会,根本就是骗人的话。恋爱嘛,那就更不用说了,那完全是建立在金钱上面的。”像一闷棍,实至理名言。敲碎了李翠芬追求自由、“我的身体是我的,不能让你们白白地欺负”这一类幻想。然而成为杨小姐或是姚雪芳?这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
而《脂粉市场》的结局更是遭到了当时的进步人士的质疑,有些论者所描述:“编剧在原剧本结尾处描写主人公离开百货公司,走入街头群众人流中,是有深刻寓意的,它指出妇女争取解放的根本道路,是争取和社会解放结合起来。但由于当时的压力,删掉了翠芬走入群众中的结尾,而拍成翠芬自已开商店这样的大团圆结局,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主题的意义。”
具体地看看这样的结尾。剧本中原来的设计如下:
第三二幕
培德百货公司门外。
翠芬从培德公司走出来,在门前站住。停了片刻,她骄傲地昂起头,迈着坚毅的步伐,走向街头,投入人的洪流中去。
钱国华追出,扯掉胸前培德公司的工作证。向远处的翠芬追去,也投入人的洪流……
原作的结尾描写女主人公毅然离开百货公司,走入街头人流之中,迫不及待地暗示妇女要获得解放,必须投入于社会解放的斗争洪流。但导演张石川由于受到电影检查部门的压力,将李翠芬最后走入街头人流的结尾,改为李翠芬后来当了女工,升为“写字”,有了积蓄,开办了一家合作商店。而当时左翼影评人则认为这样的处理是歪曲了原作的主旨,严正地对这一改动进行了批评,夏衍自己也郑重地在报上发表了声明。
如果按照原剧本来操作,李翠芬的走向社会(甚至是走向革命),表面上是为女性涉世的问题找到了病因和开出了药方,但是在实际上,这样粗疏地将李翠芬推出门,无异于南辕北辙,而借助大众人流的掩护,李翠芬们的个性也受到了泯灭,而“意味深长”的无后续、无确切目的地的结尾,则不给出李翠芬失败的可能性,仿佛只要是参与了积极的政治社会运动就能够找到人生的真谛。这样,扮演李翠芬的胡蝶倒成了一个符号,类似于格蕾泰嘉宝(Greta Garbo)或者玛琳黛德丽(Marlene Dietrich)一样的角色——“有性,没性别”。这样的处理结果完全忽视甚至无视了李翠芬的女性立场。
那么,成为小商人的李翠芬可取吗?放弃了斗争,而代之以迂回的手段间接反抗男权话语并尊重自主的个性的行为正当吗?苏青在这个问题上可谓是李翠芬的精神姐妹。在苏青的文学创作中,女性涉世是其关键词。但所谓主流文学,抗战意识她是没有参与进去的。“我没有高喊打倒什么帝国主义,那是我怕进宪兵队受苦刑”。苏青如是说,倒是映照了这样一个宁波女子的实在的性情。而现今回过头来观照苏青张爱玲一类不够丁玲不够白薇不够中国新诗会的孤岛作家,不再有人跳出来质疑其存在的必要了。那么李翠芬为什么不?
苏青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高级李翠芬。抛开她与汪精卫政权的某些高层人物的往来不谈,苏青文学创作着实扎实地叙写了自己创业的艰辛。自然,这样的一个女子在社会上立足,非议是如影随形的。被骂做是“犹太作家”、把她半自传小说《结婚十年》当作是有毒素的作品进行批判的、说她是“文妓”,称其作品的法宝只有一个“性的诱惑”的,如此总总,硝烟弥散,不绝于耳。苏青在苦笑之余,也只有拿起笔来。取材与自己的实际的生活经验。入学、结婚、离异、独自写作谋生,被她一一信手拈来作为写作素材。女性涉世是关键词。她的散文,大都是写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这自然是与她的女性立场有关,也和她的生活经历有关(操持家务,负责自己的图书的收款,杂志的编排、拉稿等等),每一件事事无巨细,也要亲自上阵,故易生事事难的疲惫的感叹。职业女性的不易、述说女性较之男性的辛苦、对家庭问题的思考、对社会问题的评论、以及对自己的过去现在生活经历的倾诉。这些题材中苏青很感性地以女性视角介入,整个文本的启程收折都是顺应着自己的女性心理的。苏青的创作,尽管存在这这样的那样的弊端,但是却是不可多得的女性涉世的成功样本。
二
黎锦熙有言,“例不十,法不立”。而李翠芬们的故事却是俯拾皆是。丁玲莎菲创作阶段笔下的那原本听到人们骇人的话语会吓得拳头在暗中伸缩的梦珂(《梦珂》载《小说月报》第18卷12号,1927年12月),在走出来了以后,也面临着这样的危机:“她本是为了不愿再见那些虚伪的人儿才离开那所住屋,但她便走上光明的大道了吗?她是直向地狱的深渊坠去。她简直疯狂般的毫不想到将来,在自己生涯中造下如许的不幸事。但这都能怪她吗?哦,要她去替人民服务。办学校,兴工厂,她哪有这样大的才力。再去进学校念书,她还不够厌倦在那些教师、同学们中的周旋吗?还不够痛心那敷衍的所谓的朋友关系?未必能牺牲自己去做那病院看护,整天同病人伤者去温存.她哪来这种能耐呵!难道为了自己喜欢小孩去做一个保姆,设敢不敢去尝试那下人的待遇,同一些油脸的厨子,狡笑的听差,偷东西的仆妇们在一块……”梦珂的涉世与李翠芬又有何不同?在男权和肉感的社会压迫下,众多的选择简直是无可选择。姑且不用提妇女解放,连妇女的生存都受到遏阻。
所以,李翠芬们还有什么办法呢,权且用《梦珂》的这个结尾来做结尾。丁玲是女人,最了解女人(想想她写的那篇《三八节有感》),因而她反倒开出了关于女性涉世难题的最切实际的办法:“以后,依样是隐忍的,继续到这纯肉感的社会里去,那奇怪的情景,见惯了,慢慢的可以不怕,可以从容,使她的隐忍力更加强烈,更加伟大,能使她忍受非常无礼的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