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年三月。我出家了。没有为僧,是为生。以梦为马,独家出奔,跑到一个很靠近赤道的地方。不想透露地址,方位。不敢微博,邮寄明星片。不愿电话,简讯——给那些熟悉的人。其实,只想小心翼翼保留着苟且的潦倒糟落。不给他人看见我的糟糕。心里仅剩下小小的信仰:向着远方前进。独立陌生的生活。
生活是离开了一个圈,又进入了另一个圈。现今,这个圈,是新的。是另外一种想象。仿佛凤凰花开时,有着漫天艳丽。最重要的是艳丽之外的空间,给人在云端的感觉。
第一次见着你呢,在南莲山顶的公园里。游客问我佛的圣迹。亦不知怎么应对。便懵懵悠着你的讲解。把游客所问的问题交给了佛去处理了。避开游众,向你问佛里图腾的演化。你倒是绘颜绘色,说得眉目清朗。
那日,风物清淡,远山含翠。
环岛路上的凤凰花树,翠色飘然。还没有开的迹象。
不想再过几日,又触目相见。你在人群里,熟络有致的向我招手。端端地望过去。你竟还认得我。劈面就唳声唳色。仿佛我们很久之前就相识。没来由的,有来由的话。像一挺机枪里的子弹,从你的口嘴里,扫射出来。我自是应接不暇。只是尴尬难颜,撑面相笑。
后来知道,每一个寡口薄言的人,都是有棱角的。生命是一朵凤凰花的样子。执着而热烈。矫情又暴掠。善良又粗捩。你应该是属于其中的。
再一次碰着你,才知道你的名唤。与我的一个故人的名字谐音。在通讯录里,记成了他的名字。你知道后,后果有点严重。严重程度(此处省略若干字)。
有了你的通讯之后,某日。受了你热情的通缉。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刚落座下来,你就用大眼睛扫视桌围旁你的美女朋友们。色色地惶恐了我一把:“想要哪一位啊?黑丝美眉,还是裙袂飘飘的黄衣姑娘?你旁边这位也不错哟?对上了,今日有房哟!”
我心底私自揣测:你丫还兼职拉皮条啊。
众美女倒清淡如水,稳浪平澜的,猜拳划酒。指尖是烧红的烟草。
这场面,已然超出了我的预想。幸运,有酒有烟有肉,才算被解救出来。于是,酒杯起,豪气升。举杯示意,此间尴尬,便做了化解。
你在一旁,耷拉着大烟筒。声色动然。烟雾缭绕里,你模样痴念。对此,略作五字鉴定:老烟民一枚。鉴定完毕。
最后,在烟草味里。你照顾有周地抓酒分肉。分吃完了火烤的鸡块。一众人,在膀胱肿大之后,扑通扑通,慌乱找厕所。一群潦倒鬼,跌撞扶出篱笆墙落。面迎星月,各自摇手散去,归家。自始,生活有了江湖的味道。有着凤凰花树下仗剑奔马,拂花弄叶的光亮。
夜半时分,偶尔收到你醉酒的声音。我的名唤,在所有朋友里,你叫得最响亮。声音透亮疯狂,透着江湖声息。
白天的时候,经过环岛路口。凤凰花已经火焰如唇。烈烈地在晚风里四散如霞。又到了毕业季,开始想念远方的朋友。脑海里,回旋着林志炫的《凤凰花开的路口》:
又到凤凰花朵开放的时候
想起某个好久不见老朋友
记忆跟着感觉慢慢变鲜活
染红的山坡道别的路口
青春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剩一片感动在心窝
时光的河入海流
终于我们分头走
没有哪个港口
是永远的停留
脑海之中有一个凤凰花开的路口
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也许值得纪念的事情不多
至少还有这段回忆够深刻
是否远方的你有同样感受
成长的坎坷分享的片刻
当我又再次唱起你写下的歌
仿佛又回到那时候
时光的河入海流
终于我们分头走
没有哪个港口
是永远的停留
脑海之中有一个凤凰花开的路口
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几度花开花落
有时快乐有时落寞
很欣慰生命某段时刻
曾一起度过
夜场酒吧。音乐像疯狂的海洋,人群像疯狂的鱼儿。吧生也像一群鱼儿穿梭其中。舞池里,涌动着各种陌生的牛鬼蛇神的躯体。躯体里都在燃烧亢奋的血液。人所有情绪都燃烧完烬。落寞和孤独一下子就涌出身体,与这样的声色对照。与其孤独至死,不如狂欢到底。所以,音乐再来点吧,酒水再痛快点吧,烟草再燃烧点吧。腰肢再狂乱点吧。我们的眼泪是不是可以等到明天再掉下来。我们的笑声是不是可以现在叫出来。我们的梦想是不是可以醒来之后再开败。我们的生活是不是可以不需要舞台就能表演。我们的恋人是不是可以转过路灯后说再见。我们的朋友是不是可以不用说离开。就这样狂欢着,就这样孤独着。这是我们的时代。我们的青春。
你着一身玫瑰红衣裳。在吧桌旁,伸出手臂,竖起拇指,跟着疯狂的音乐摇晃。像醉在梦里,露出笑容。那笑容好似生在你的面容上,不用褶皱嘴角,就已经稳稳自然的绽放。像风里的凤凰花。音乐DJ震得人的心脏,像被鱼勾着走的浮标,有剧烈而持久的隐痛。一众人,不说话。孤独无声,只有笑容。只有碰撞的酒杯。吞咽大颗的冰块,像一剂清醒的药丸。彼此的喉管清晰耀眼。喧嚣声色。合着音乐,让我们醉吧。
就让我们醉吧,醉吧。
醉了就能回到故乡。
醉了就能看见自己年少的模样。
醉了就能知道我们还有一点青春,可以麻木。
现在,我不想说青春了吧,就说说你们吧。因为想念你们了。只是有点,有一点点,突然想。问问你们。boysandgrils。毕业之后,你们去了哪里呀?你们的青春呢?你们的爱情呢?你们的生活呢?
回来酒醒之后。写了一些文字:致我的朋友——不具名。
最好的朋友呢,亲近里有距离,疏落间有想念。
各有自我,各有生活,却自由穿梭彼此内核。
在动荡漫长人世里,
始终保持同一交流频道,互开门牖,夜雨对床
直抵生死。
友情里有了岁月的沉淀,才知道岁月是有着香味的。再远的距离,都有回声。因为我们有共同的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