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的童年,自己也不知在记忆中已经留下多少了,只是依稀感觉没有多少的快乐,却有一些年幼时无法想通,但又无可奈何的故事!还有那记忆的片断!
父亲和母亲相差八岁,是所谓的老夫少妻。父亲是个普通的工人,常年在外打工,因此家庭的重担就落到了仅二十一岁的母亲身上。无情的奶奶从母亲一进家门二个月就和我们家分开过了:一间四面的瓦墙、两石米。
那时候的母亲,非常瘦弱,但却要强,看着如此的情形,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比村子里的任何人过得好!父亲在外,母亲每天喝一顿粥,为了能熬到两个月后的丰收。
一天一天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母亲本来的小眼睛变成了金鱼眼,更显清瘦了,但却有神,因为有了动力。无论怎么样,肚子里的我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和安慰。
二个月后,终于有收成了,而母亲的肚子里一天天的大起来,小舅怕动了胎气,动员了其余几个兄弟帮着把农忙的事一并解决。
识趣的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经过这些她知道婆婆是没指望会帮助自己,而总麻烦娘家人更是要强的她不会甘心,所以除了自己没人可以依靠。因此到了除草的季节,为了省几个钱(那时的农药很贵)并不再求助于娘家,便顶着个大肚子趴在地里捉虫。我想这样的情景我能想象得出来。
在我们农村,儿子可以顶天立地,哪家生了女儿同样都要冷漠的多。在我们家,重男轻女的现象更是明显。
几个月后,妈妈的女儿(也就是我)呱呱落地了,瘦弱,一如我的母亲。但却异常的娇小而美丽,有人戏称不是我父母所生,像哪国的公主!
虽然如此,但却因为我是个女儿身,奶奶更加不喜欢,而我那世故的父亲亦是如此,他并没有因为母亲的艰辛而感动,这使我可怜的母亲一生都生活在无奈之中!(我的父亲有着很奇怪的脾气,普通人是绝对接受不了的,而自从母亲跟了父亲以后,她所有的刺和韧性都已被磨灭了)
我一生下来,医院里有对夫妇便看中了我,见父亲不喜欢女儿,便缠着父亲想要领养。见是女儿,父亲动心了,可怜的母亲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事情发生,那是她的亲骨肉呀!医院里的其他人都在指责父亲,怎么忍心将这么可爱的女儿送于他人!在众舆论中,父亲妥协了,他灰溜溜的走了,出去继续他的工作,只是每月负责寄点钱回家,于是我的童年中就好象缺少父亲!
有记忆是从几岁开始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那时妈妈在一个陶瓷厂上班,每到晚上我都特别的饿,妈妈一回来,我便会乖巧的端出我的小矮凳让妈妈坐下,然后顺手揽开妈妈的衣服,饥饿地享受起我的晚餐!
小时候的我很挑食,什么鸡蛋,苹果都不喜欢,除了妈妈身上那淡淡的奶香味,几乎不喜欢任何一样东西!因此一直到走路我都还常常懒在妈妈的怀里,呵,这使我现在想起都有一些惭愧。
渐渐地在妈妈持家有方下,我们家盖起了平房,养起了家畜,妈妈不再一天吃一顿粥,不再需要趴在地里捉虫。而我也越来越可爱越来越讨喜,妈妈经常带我到厂里玩,那总会有好多好心的阿姨为我准备好多好吃的,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儿了。
记得有一年,村里没几户人家有电视机,妈妈为了让我能看上电视,把她几个月来的工资都拿了出来,买了一台熊猫黑白电视机(那时候,还是名牌,一直到买了新房,我们那电视都没有丢掉,值到有一天小偷光顾我家),我是又骄傲又高兴。妈妈为了省下车费,找了根扁担,前面邦个电视机,后面拴个大石头,从几十里外的小镇上挑了回来,而我就一直跟在妈妈的后面。那时候呀可能只顾着乐,根本就忘记要累了!
那时候的我聪明、可爱、美丽集于一身,能歌善舞,电视里看到什么就会学什么,学什么象什么,我是妈妈的骄傲。
从此以后,我和妈妈就多了项娱乐活动:看电视。我们常常边比赛嗑瓜子边看电视,隔壁的小姐姐也常来,常跟我说:你家真有钱还买得起电视机!我特高兴特幸福,因为那小小的虚荣心。
很快,我要上幼儿园了,但对于爸爸还很莫生,只隐约记得过年时家里会有一个莫生人出现,抢占了我和妈妈的床(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床还有另一个人的份),我不喜欢这样,有时还会用他那毛毛的嘴亲我,我会赶紧从他怀里逃离到妈妈那,用一双惶恐的大眼看着他!心想;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会到我家来?(说起来好笑,这也许就导致长大后我会喜欢上比我大好几岁男孩的原因吧:想得到父亲般的爱)
上幼儿园了,妈妈为了多赚点钱,和爸爸一起外出打工,因此我不得不一个人在家,住一个不算太小的平房(奶奶和小叔有自己的房子)。每到刮风下雨,我都害怕的要命,身怕晚上会有鬼怪出现。
一天晚上狂风四起,躺在平时和妈妈一起睡的大床上,听得外面像狼嚎一样的风声,害怕极了,只敢用余光瞟着窗户,忽然四个手一样的怪物扑打着玻璃,好象拼命要往屋子里钻一样!我害怕,妈妈!你为什么不在家?
我不敢出声,躲在被子里呜呜地哭起来,哭着哭着睡着了,我不知道风是什么时候停的,天是何时亮的,只知道这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而天空中却飘起了片片的雪花,真美,我笑了,一下子忘记了昨夜的恐惧!(这就是小孩子,会象小草一样的自然忘却曾经的野火,重新生长)
我还得照常上学,学校离我家很近,因此没几步便到学校了,在那里我又得到了另一种快乐,虽然时不时小朋友会捉弄我,藏起我的书包、文具盒、铅笔啦,可那时却实也是快乐的!像其它孩子一样享受着童年的乐趣!
上小学的我,因为没有妈妈的照料,小脸蛋也越发的肌瘦,常常被周围的小朋友欺负。也从来不会回家告诉奶奶,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心疼。
不知道什么原因小朋友们不喜欢我,无意间说错一句话会被推入稻田;不小心打翻他们的文具盒晚上就会被他们拦在路上很久,直致天黑才回家。而奶奶也则会给我一顿不小的批评,说我不懂事,在外面玩,可我从来都不想辩解。
除了小朋友们的不喜欢,亲戚也好象对我有一定的偏见。记忆犹新的一件事便是发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
二奶奶家来了个漂亮的人儿,听说是二叔的媳妇儿,和二叔一样,是大学生,在什么企业做会计,家里也挺有钱,从城里来的,回来请客吃饭。好奇的我感觉很新鲜,便想看看这城里人和我们乡下人有什么区别。
悄悄的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人,好象也没多大的区别,虽然衣服比我们穿得好看了点,但我并不稀罕(从小我就不在意这些,因为我知道我是漂亮的)
第三天,放学回到家,就看到二奶奶在我家的大堂坐着,一脸的严肃,我预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她看见我就像见了仇人一样,指着我的鼻子道:“你是什么人呀,这么小就学会偷东西,将来长大了还怎么得了?快,把那天在我家偷的钱拿出来,少一分都不行!”当时我就傻了:“钱?我哪来的钱?”“还说没有,昨天我看到你手上拿着好多钱买东西的,我看有好几十。”我擅抖地回答:“那是妈妈给我留下的零用钱!”说完我跑回了房间,心里只知道不想看到这个人,我咬着下唇,使劲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告诉自己可以的。还听到二奶奶在外面怒骂着:“等你妈妈回来再找你算帐!”
瘦弱的我变了,变得沉默,不爱说话更别说唱歌跳舞,显出了与同龄之间的隔隔不入。每当和小朋友之间有不愉快,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泣。
儿时最喜欢的一首歌便是《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无论在哪个世纪都是动人的。
记得第一次学这首歌时,老师叫一个小朋友站起来独唱,只见她唱到“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一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老师问她原因时,她说妈妈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也哭了,想妈妈,要是妈妈在身边有多好,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每天也不会迟到挨老师的批评,我也可以考出很好的成绩的。(虽然那时候成绩总是名列前矛可从未得过奖状,原因是老师说我经常迟到)
从此以后我学会了这首歌,也爱上了这首歌。无论是快乐还是难过时都会想起她,就像想起我的妈妈。
尾声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写到这里,已经不想写下去,不是没有,是不想再继续回忆过去。既然都是过去了,又何必徒劳地抓着不放,何不把它静静的沉在心里某个角落。
曾经不喜欢孙女儿的奶奶在前年过世了,临死都要见我最后一面才安心的闭上眼睛。我流泪了,我知道我是爱她的,虽然她曾经不许我偷吃她家的鸡蛋,虽然总是让我独自一人承受那么多的无奈,可毕竟我流着她1/4的血液!我知道她的心理早已愧疚了,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表达,也不知道用何种方式去表达。愿她在天之灵快乐吧!
现在的我是幸福的,爸爸妈妈很疼我,连小妹也是,虽然我比她大八岁,但她总是倔强的认为姐姐个子比她小,要好好爱护。(呵,姐姐做到这份也真是够丢人的!)还有一个疼我的男朋友,虽然不在身边,可每天温馨的短信问候和关心的话语,让我感觉幸福就在身边!
虽然生活中总是免不了出现嗑嗑碰碰和让人忧心的事,但我心很平静,就像湖面偶尔的荡起几圈美丽的涟漪。
呵呵,尤其是每天早晨听着彩霞的晨曲,有种说不出的写意!特别是今天的《当我想你的时候》。当我想他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感谢生活,感谢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