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朝鲜外交析出若干主动。朝方先是提出半岛北南对话,随即得到韩国反响。虽然会议由于双方对各自团长的层级不一而告取消,但这只是事实上的暂缓而已。紧接着,朝方又提出与美国举行高级别对话,这也得到美国的快速应和。今天,中朝又将在北京进行战略对话,也颇令人为半岛局势转寰之快留下深刻印象。
这一切与大国协调管控危机有着重要关系。自今年3-4月朝鲜半岛形势加剧以来,中国等大国为促进对话、缓解紧张做了大量工作。一段时间以来,中国等国家加强沟通,改善政策协调,积极疏通联络,为共同落实联合国安理会各项相关决议取得了高度共识,增加了互信。这些重要工作是引起半岛局势改善的重要外部努力。
中国作为“六方会谈”的东道国,在继续发挥促进局势稳定的核心作用。一方面,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今年4月的博鳌亚洲论坛上发表讲话,提出国际社会“不能为一己私利把一个地区乃至世界搞乱”。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与外长王毅也分别发表讲话,指出“在半岛和本地区挑事生事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此“中方不允许任何一方在中国家门口生事”。这些言论对任何滋扰事端方都有震慑作用。按照安理会第2094号决议的要求,中国对朝鲜相关金融机构实施了制裁,并对中朝边境口岸的物流来往加强了监管。
朝鲜特使崔龙海今年5月来华访问并就重开对话的表态,被普遍认为是中方为地区稳定所不懈努力的结果。朝鲜劳动党第一书记金正恩特使、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常委崔龙海在北京表示:朝鲜愿接受中方建议,同有关各方开展对话。最近两周朝鲜分别启动与韩国、美国与中国的对话,可被看作是对上述表态的落实。
但是,朝鲜半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韩对话欲兴又抑,朝美对话更前景未卜。虽然朝美愿意对话的势头良好,但平壤与华盛顿要谈的内容完全南辕北辙。美国要谈朝鲜弃核,确保朝鲜半岛无核化,而朝鲜已反复强调拥核已是事实,朝鲜将以核武器国家身份来谈半岛的核稳定,尽管它在理论上仍将弃核当作最终目标。可见,朝美目前要谈的还是不同概念的核问题。只要双方都不妥协,这种形式上的对话绝不会取得真正的和解。
无论是朝韩对话还是朝美对话,抑或朝中对话,其核心必为朝鲜弃核与地区稳定。地区稳定可能有两种方式,一是朝鲜拥核可能带来的稳定,二是朝鲜弃核可能带来的稳定。朝鲜与其他各方都一样,都要稳定,但它要的是由自己拥核所引起的稳定,就像美国拥核所自以为产生的世界稳定,或像中国拥核所被美国起初认为的不稳定但目前已事实上被华盛顿接受的世界核稳定中所不可缺少的一环。
朝鲜进行核试验、进行导弹与卫星发射试验,都是冲着朝鲜自以为的对世界核稳定的贡献去的。它现在被迫提出并参加一些对话,目的只是度过暂时的外交和内部困难,在时机成熟时再续核发展。朝鲜的小算盘,他国不是不懂,不过只要朝鲜参加对话,至少为地区止荡创造了条件。如何巩固这一局面,将朝鲜带出其固有思路,仍然在其他各方的梦幻之中。
朝鲜同他方的核博弈还将继续。我们对这种博弈的艰巨性要有清醒认知。一方面,朝鲜弃核绝无可能改变,所以对将以朝鲜弃核为核心目标之一的朝美对话与中朝战略对话难以寄予乐观。由于这些会谈基于无法实现的目标,其若不能成功将非意外。另一方面,由于朝鲜国力有限,在面临外部强大的联合压力之下,它做些局部的阶段性妥协也可预期。
所以,即使在朝鲜前阶段频频高调对外进行核威胁时,它色厉内荏的本质并无改变,因为它暂时还无能力兑现核威胁,因此诸大国大可不必当它已经取得了核武器那样过于激动。另外,朝鲜来对话也不会弃核,所以对于举行对话也大可不必兴奋。
最终,反对朝鲜拥核的一方必然分裂。就如同美国所谓“要中国停止对美国进行网攻”而它自己却在对中国实施网络侵犯那样,它在要求中国不要承认朝鲜核地位的同时,必然将首先在事实上承认朝鲜拥核。善良的中国不能没有这个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