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去年以公共愤怒收尾。这场愤怒让印度背上了怨气、沮丧和悲观。其原因早已全世界皆知——一名女性在公交车上被野蛮的强奸夺取了生命,和她在一起的男伴也遭到了几乎致命的殴打,在寒冷的夜晚被剥光了衣物扔下街头。
这一轻薄而野蛮的袭击恶行震入了印度的骨髓。但在万人空巷的德里自发游行背后,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反思(游行达到了什么样的规模呢?政府被迫改变与来访的俄罗斯总统普京举行会晤的地点。)
在新德里和其他许多印度城市街头挥洒的愤怒的背后是极深的积怨——不仅是对这位不知名女性所遭受的强奸和杀害的愤怒,也包括对无处不在的公私腐败、治理和问责的缺乏以及其他诸多问题的愤怒。多年的积怨如今终于爆发。
当然,政府不值得原谅,也没人原谅它。政府没能预防犯罪在先,犯罪发生后,在腐败低效的警方没能恰当响应的情况下,政府又没能拿出措施。一个完全僵化、行将就木的政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责任在哪里。
游行爆发后,政府又像抽风一样把警察派向示威群众,用警棍、水枪和催泪弹对付走上街头的男男女女。如此笨拙的应对措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群众的愤怒开始向暴行深化;政府的抑制措施根本无法阻挡。
此后,装门面取代了领导力。政府之中没有一位官员有勇气、能力和人格魅力出现在示威群众跟前。反对派也在胡乱挣扎,除了大肆指责执政党外拿不出任何策略。
在经历了冷漠无情的七天后,总理辛格终于打破了令人费解的沉默。但他的公开讲话并不构成强奸案的答案,也起不了镇抚人心的作用——事实上,这全是一番陈词滥调。接着,辛格做了令人汗颜的动作:他轻声问随从说:“这么说对吗?”
这在电子世界中掀起了怒波。全国各大论坛随处可见示威标语:“不!总理,这么说不对。”显然,马基雅维利是对的:对政治领袖来说,人民的轻视比人民的愤怒更糟糕。
接着,政府又干了一件蠢事,生命垂危的受害者被飞机送到了新加坡的医院。没人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后来她死在了新加坡——也有人说到达新加坡时她已经陷入了脑死亡。随后,她的遗体又被匆忙运回印度,悄悄地——甚至可以说是偷偷地——火化了。如果说政府害怕她活着,那么她的死足以令政府恐惧。全体印度人都因为这场野蛮残忍的蠢事而蒙羞。
结果,国大党领导的印度政府已经彻底失去了公众信心;执政者的权威已经蒸发殆尽。如今,一个尖锐的问题被公开地频繁提及:“这会是印度的解放广场吗?”即使答案是否定的,内部阵脚已乱的印度如何充分地应对诸多外部考验,比如最近发生的巴基斯坦军方在克什米尔控制线附近杀害两名印度士兵的事件?
在印度苦苦挣扎的同时,东北亚 纷纷选出了新领导人,中国、日本、朝鲜和韩国都完成了权力交接。咄咄逼人的中国、体制转变方兴未艾的缅甸、麻烦重重的孟加拉国、宪政问题缠身的尼泊尔、种族冲突不断的斯里兰卡——在印度的东面可谓强敌四伏,挑战重重。
而西面的情况甚至更为严峻,巴基斯坦(有望)即将在2013年春迎来大选,北约将从阿富汗撤军。印度外交将同时面临这两个国家的考验。
进一步向西看,印度的国基也存在问题。仍需依赖中东能源的印度在中东诸多危机中立场如何?印度如何处理与之存在密切历史、文化和经济关系的伊朗的核问题,或是叙利亚内战问题、埃及沙拉菲主义崛起问题以及以巴冲突问题?
此外,印度已不再是强大的经济发动机,而五年前,它还是全球投资者梦想的地方。有人说,金砖国家(BRICS,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中的“I”现在应该是印度尼西亚。印度存在巨大的经常项目和财政赤字;食品价格通胀率高达两位数;卢比也在贬值。至于与中国的俄贸易,《经济学人》指出“印度每向中国出口1美元(主要是原材料),都要进口3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