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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在地球表面,谁能独自坚强?

       在南苏丹上尼罗河州(Upper Niles State)中部马拉卡勒(Malakal)镇附近的流离失所者营地里,塔普(Dhan Tap)看着手机里的图片,面带愁容。图片中,一条破烂的白色绳子,从南苏丹人居住的典型茅草屋的房顶悬挂下来。塔普说:

 

       “一个13岁的男孩用这条绳子上吊了,我们的很多病人都觉得已走到穷途末路。这个男孩觉得身在流离失所者营地,父母无法继续养他,他感到自己被困于此,很无助。”

 

       塔普自己也曾从冲突地区逃离,现在在马拉卡勒的流离失所者营地里,担任无国界医生的心理健康咨询员。在过去几年间,塔普发现,遭心理健康问题折磨的病人日益增加,通常与他们过去流离失所的经历及不明朗的前景有关。塔普的同事拉马克里希南医生(Dr Jairam Ramakrishnan)说,从2018年1月至10月,无国界医生在马拉卡勒的心理健康团队每个月支持约30名新病人——换句话说,每天都会来一名新的病人。其中半数有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包括企图自杀。

 

       肯尼亚的达达阿布(Dadaab)难民营曾经以索马里难民为主,自2014年底难民已经逐渐遣返离开。除了该难民营,几乎所有在东非和非洲之角的无国界医生心理健康项目中,病人数量都在显著增加,包括在埃塞俄比亚、南苏丹苏丹、坦桑尼亚、乌干达的项目。无国界医生心理健康顾问克里斯托巴尔(María Cristóbal)说,为了满足不断增长的需求,在过去4年里,无国界医生在埃塞俄比亚、苏丹和南苏丹的心理健康项目上,包括一对一咨询和团体咨询在内的工作已经倍增。在2017年,相关活动比2016年增加了35%。

 

       坦桑尼亚的恩杜塔(Nduta)难民营去年精神健康病人数量也剧增。那里聚集了超过10万名布隆迪难民。恩杜塔的心理健康活动经理布雷吉(Monika Bregy)表示,7月份有700例,8月份倍增到1400例。今年随着难民持续被遣返,数字也相应减少了。

 

 

 

 

© MSF / Pierre-Yves Bernard

在坦桑尼亚恩杜塔,我们的团队为难民进行心理健康咨询。

 

 

       更多外展工作,更多社区接纳

       乌干达北部的永贝(Yumbe)镇,有着全非洲最多难民的营地。无国界医生的多位社区健康教育员,例如兰博(Emmanuel Rambo),会穿过广阔的营地,鼓励人们向无国界医生寻求帮助。兰博是南苏丹人,因为冲突,两次逃离家乡耶伊(Yei),失去家园,因此他很容易与营地内以南苏丹难民为主的人们共情,他说:

 

       “社区内会有歧视现象,人们不理解心理健康是什么,一些人将此与巫术联系在一起。这里的人们心理健康服务的需求极大,很多人遭受了身体伤害,还有人亲眼目睹亲友死在自己身旁。”

 

 

 

 

© Geraint Hill

来自南苏丹的难民在乌干达。

 

颠沛流离,愁苦相随

       在永贝,寻求心理健康咨询的病人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无国界医生每个月平均提供大约900次咨询,兰博说:“但我怀疑我们见到的,只是那些需要心理健康支援的人们的一小部分。”

 

 

 

 

© Geraint Hill / Stitching Pictures / MSF

一名妇女和她的孩子在接受性暴力相关健康服务。

 

       兰博和他的同事、临床心理学家塔伊瓦(Vastine Tayebwa)相信,这些难民正面对的失落感,过去的创伤经历,以及未来的不确定性。在匆忙赶回去为下一位病人提供心理咨询前,塔伊瓦顶着在大中午酷热的天气,饮下一杯水,继续说到:“今天上午,我已经看了6个病人,还有4个人在候诊。”她指的是诊室外静静坐着等待、不断延长的队伍。

 

       2018年9月,南苏丹政府和多个反对派签署了和平协议,局势相对稳定下来,很多难民仍努力应对过去的经历带来的伤痛。设于巴黎,附属于无国界医生的医疗研究机构流行病学研究中心(Epicentre)展开了一项特别调查,在近万名于2017年住进永贝营地的人群中,99.9%逃离南苏丹的人提及自己的村庄或者邻近的村庄受到过攻击。世界卫生组织2012年发布的一个报告指出,在冲突导致的流离失所等紧急状况下,轻度或中度精神健康障碍的比率会上升20%。

 

       对人们的心理健康构成风险的因素里,48%与东非和非洲之角地区的冲突和暴力的经历有关,第二大主因则与分离有关,占所有病例的24%。联合国的《2018全球境内流离失所报告》曾指出,2017年有近7000万人在境内或者境外流离失所,其中约五分之一来自东非和非洲之角地区。

 

       没了心理健康,就不能算得上健康

如果此类心理健康问题被忽视,就有转变为生理疾病的风险,还有可能会导致更深远的社会影响。《柳叶刀》2007年一篇报告显示,精神问题会增加感染传染性疾病和非传染性疾病的风险,也与近三分之一的非传染性疾病有关联。塔普说:“精神和生理健康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如果你心理不健康,就会影响你的生理健康。”克里斯托巴尔亦表示:

 

       “若精神状况受到影响,则会波及身体。”

患有严重精神健康疾病的人,也会比普通人寿命更短。世界卫生组织于2005年发布的一份数据估计,精神疾病每年夺走120万条生命。

 

       阿皮尤(Garang Apiu)是南苏丹朱巴的全科医生。他说,得不到诊断和治疗的精神健康疾病也影响着南苏丹社会:“为这些需要帮助、甚至不知道自己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治疗,是我的毕生使命——否则,战争遗留下来的一切会永远令我们恐惧,无法改变。”他相信,在南苏丹,酗酒、暴力倾向行为(包括家暴在内)等现象,都与精神健康状况有关:

 

       “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抑郁症很难被诊断出来,因为酗酒并未被人视作一种疾病,暴力倾向也没有被认作精神紊乱的重要表现之一。与精神健康相关的暴力变得正常化了。”

 

 

 

 

 

© Susanne Doettling/MSF

 

       尽管在东非和非洲之角,对精神疾病治疗的缺乏已带来严重后果,这一地区的精神健康服务依旧少得可怜,甚至完全不存在。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全球有5.4亿人遭受精神健康疾病的困扰,而其中近75%居住在中低收入国家。世界卫生组织还有报告称,在非洲地区,预防、识别和医治精神健康问题的资源尤为匮乏,仅有不到20%的人能够接触到精神健康医疗,平均每100万人之中才有一名精神科医生。

 

       阿皮尤医生说,饱受战火摧残的南苏丹只有几位受过专业训练的精神科医生。“我们现有的医

疗人手,只是沧海一粟。在南苏丹的医疗界之内,没有几个人了解到这一领域的重要性。”

 

 

 

 

© Christina Simons

 

       从去年开始,无国界医生在南苏丹与政府和一些非政府组织合作,帮助在南苏丹西南部城镇延比奥(Yambio)的童兵重新融入当地社群。该项目的心理医生瓦威尤德(Carol Mwakio Wawud)说,有些社区害怕接纳以往当过童兵的人回到他们的家园,还有一部分孩子带着内疚的心理包袱,或是对曾经被掳走、被迫当兵的经历耿耿于怀。这些案例,需要的不仅是单人心理咨询或药物治疗,更需要整个社区共同协助,确保他们今后的精神安定。

 

       纵使有以上诸多挑战,相对而言,精神健康支援仍然是有效益的。恩杜塔的精神健康活动经理布雷吉表示:“ 提供精神健康和心理社会支援时,我们不需要采集医药样本或是技术设备,开销小很多。”塔普也认同这一说法:“精神健康治疗更多的是在时间和耐心上的付出,而非经济上的。”

 

       在南苏丹的马拉卡勒,塔普用游戏、儿童绘本和玩具等简单的工具,来帮助那些受精神健康问题困扰的儿童:“当你看到孩子们能够再次尽情玩耍时,你就知道,我们并没有失去一切。”

 

 

 

© MSF/Pierre-Yves Bernard

无国界医生的精神健康活动经理与一名心理咨询师在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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