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一代声威显赫,国威及于四方,对于异域文明常兼收并蓄。随着丝绸之路交往勃兴,诸国入华者甚众,唐代长安因此成为彼时中华文化与异域文化交融之地,是为古代丝绸之路开放交往的典范、古代中国与异域交往之代表。
唐代众多异域人士流寓长安,或为历史入居中国者之后裔,或为经商贸易、僧侣传道而居之者,或为政治原因长期旅居、迁徙者等等。有籍可查,如于阗尉迟氏、疏勒裴氏与龟兹白氏等皆为唐代长安显赫的世家大族,其族人久居长安,拜官者甚多。来长安贸易者,尤以中亚粟特人为最,即唐代昭武九姓,为康、安、曹、石、米、何、火寻、戊地与史等。粟特人以善贾市著称,利之所在、无所不至,其中很多人因贸易久居长安,也有很多为传教来到长安,甚至拜将入相,成为显贵,具有代表性的如安禄山、释法藏、释僧伽、善胡乐之曹氏、石国人石崇俊等等。天宝末年安史之乱,唐廷借回纥诸兵15万之众镇压、收复长安,回纥留长安者数千之众。大量昭武九姓经常冒名回纥人居住在长安,殖货纵暴,与回纥共为公私之患。大量波斯与阿拉伯人也因贸易入华,不仅云集在广州、扬州、敦煌等贸易边界地区,而且也出现在长安。在长安的波斯人中,最为著名的是萨珊波斯王朝末代君主之子卑路斯及其子泥浬斯。萨珊波斯被阿拉伯人所灭之后,卑路斯乃至长安避难,后客死长安。这些域外人士在长安的居处虽然不限于一隅,但是主要集中在城西西市周围,异域商人更是如此,西市也成为丝绸之路贸易的国际化市场。
佛教在汉代就已传入我国,长安此时佛寺林立,尤以大慈恩寺为代表,至今留存。此外,来自域外的祆教、景教与摩尼教也先后盛于长安。
大量异域人士留布长安,彼时之长安可谓国际大都会。李唐王室起于西陲,对异域事物兼收并蓄,因此异域文化成为一时之风尚,京城贵戚皆竞为之,长安胡化盛极一时。上至唐太宗尤喜波斯的波罗逑运动、唐玄宗效仿东罗马帝国样式建造凉殿,下至习音声学胡人、俱用胡帽、食胡食,如胡饼、葡萄酒、穿胡服等,如元稹有诗云:“自从胡骑起烟尘,毛毳腥膻满咸洛。女为胡妇学胡妆,伎进胡音务胡乐。火凤声沉多咽绝,春莺啭罢长萧索。胡音胡骑与胡妆,五十年来竞纷泊。”
彼时异域的诸类艺术也盛行在长安各地,尤其是画作与乐舞等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唐初流寓长安的西域画家尉迟乙僧尤擅画佛像,其画嫣然有立体之势,因此被称为凹凸画。此种绘画技法对唐代吴道玄等画家影响颇深,丰富了中国传统绘画艺术。在乐舞方面,唐太宗平高昌,得其乐部。在唐代长安流行的异域乐舞中,尤以龟兹乐为盛,各类活动皆用龟兹乐。石国的拓枝舞、康国的胡旋舞也深受欢迎,唐玄宗就深好胡旋舞。域外诸国人尤善乐舞,这些传入长安的异域乐舞不仅深受汉人喜爱,而且迅速地被融入中国传统文化之中。
唐代长安不仅作为彼时中国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彰显中华文明发展状态,而且也可以被视为整个欧亚大陆文明的精粹之地。欧亚诸地多种族群、宗教与文化在长安交融并处、互为影响,结晶出古代国际化大都市的恢弘气度,孕育出中华文明兼容并蓄、开放自信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