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华民族的两大传统文化支柱,中文和中医同根同祖,同源同流,有着相近的血缘关系、相通的基因密码、相同的文化脉络,就像长江黄河在华夏版图上奔腾不息一样,中文和中医也在中华民族的文化血脉之中流淌了几千年,为炎黄子孙从生理到心理提供全方位的健康保障,至今仍是大中华文化圈最具生命力和创造性的两大文化图腾。
提到中华文化,我们常用“博大精深”来诠释文化自信,同时又以“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为某些独特的文化现象找到自信的理论依据。那么我们民族文化中有哪些堪称世界级的文化遗产呢?先不说周易八卦、阴阳五行、老庄道德与孔孟儒学,光是方块字、格律诗、皮影戏、书法、对联、国画、剪纸、京剧、灯谜、中医、中药、武朮等门类,其中任何一项都足以让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为之侧目。这些独步世界的文化瑰宝,看起来门类繁多,各具特色,但稍加整合你就会发现,它们其实可以完美地纳入两大文化体系中:一个是中文,另一个是中医。正是中文和中医这种开放包容与共生共荣的互助关系,构成了中华民族两张最亮丽的文化名片。
中文指汉语言文学,以甲骨文和儒家学说为代表,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象形表意文字体系;中医是汉民族医药的总称,以阴阳五行和神农本草为代表,曾在亚细亚的“汉字文化圈”广为流行且影响至今。
说到中文的创始人,一般公认为仓颉,相传仓颉造字惊天地泣鬼神,使中华民族走出蒙昧黑暗的历史,拉开了五千年文明的序幕。但仓颉只是文字的集大成者,更早的文字鼻祖当属伏羲。大约七千年前伏羲联盟体的一支东夷人,就已经开始了文字创造活动。他们以表意符号作为记事方式,成为氏族部落的造字先锋。至今仍在流传的伏羲八卦,无疑是汉字最初的雏形。
说到中医的创始人,一般认定为神农,神农尝百草,识千毒,为中医药呕心沥血,肝肠寸断,素有“医祖”之称。但中医药更早的鼻祖还是伏羲。相传伏羲“味百药而制九针”,创立“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学说,为中医生命哲学思想体系和中医药学理论体系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成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可以追溯到的总源头。
如果你踏上华夏文化的寻根之旅,无论你从哪个节点出发,无论你往哪个方向寻觅,最终都要拜倒在一座叫伏羲的祖庙前。作为中华民族的两大文化支柱,中文和中医同根同祖,同源同流,有着相近的血缘关系、相通的基因密码、相同的文化脉络,就像长江黄河在华夏版图上奔腾不息一样,中文和中医也在中华民族的文化血脉之中流淌了几千年,为炎黄子孙从生理到心理提供全方位的健康保障,至今仍是大中华文化圈最具生命力和创造性的两大文化图腾。
1899年,几片龙骨被一个叫王懿荣的金石学家从中药铺子里带走,随后我们才重新发现并认识了湮没上千年的甲骨文,中文与中医最美丽的一次邂逅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在北京的一家中药铺里发生了。正是这次邂逅,让中文魂归故里,让中医梦回商汤。
与甲骨文同时起步,世界上曾经有很多历史悠久且辉煌一时的文字系统,像古埃及的圣书字、古代印度河流域的印章文字、两河流域的苏美尔楔形文字、美洲地区的玛雅文字等,但它们经过两千多年时光的覆盖,已被历史湮没在滚滚黄沙和断壁残垣之下,最终变成了考古工作者如醉如痴的未解之谜。只有充满智慧的方块汉字,作为世界上唯一从古代一直演变过来没有间断过的文字,记录了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为中华民族保存了文明的火种,使历史得以记载、学术得以传承、文明得以延续。
同样,中医药也是世界上唯一有着数千年传承并且还在不断发展的医学体系,至今仍然为海内外的炎黄子孙所信赖,所追捧,并因世界科学的发展而被西方世界逐步认识和接受。中医能够绵延数千年而与现代西医鼎足而立,其长青不老的奥秘就在于,中医与中文血浓于水的共生关系,使其拥有中文这个无与伦比的传播载体而无惧于岁月沧桑的磨损与风化。
“文以载道,道以文传”,任何思想体系、文学风格、艺术流派的成熟都需要以文字形式来经历时空的打磨。汉字是中国文化尤其是中医药发展最忠实的摆渡者。没有汉字的产生与发展,就没有医药知识的传播与繁荣。无论是作为传播载体还是传承手段,中文对中医的引领作用都是无可比拟的。正是中文川流不息的“香客”以他们的虔诚和执着,延续了中医千年不熄的香火。
文字诞生之前,医药技术和成就完全靠口耳相传,有多少宝贵经验湮没散佚不得而知;文字诞生之后,人们把医药经典刻在龟甲、金石、竹简、皮革之上,医药文化才得以长期记录并永久保存。这样的例子为众多考古成果所证实:河南安阳殷商遗址发掘的甲骨文中,记载与疾病有关的有323片,并有疾首、疾目、疾齿等20余种病名,是先秦时代医药观念的真实反映;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12本医书,书写在大小不同的5张帛和200支竹木简上,代表了战国时代中医药的发展水平;河南洛阳龙门石窟中的“药方洞”刻有治疗40余种疾病的民间药方,反映了唐以前中药处方的真实面貌。正是文字的诞生让我们得以穿越时间隧道与古人切磋医术;正是文字的诞生让医药知识的累积过程变得如此高效便捷;正是中文强大的记事功能,以数千年的默默付出和坚定执着,成为中医最忠实的记录者。
汉字是单音节表意的象形文字,每个偏旁,甚至每个部首都可能表达深刻而系统的文化内涵,比如疾病、疼痛、酸胀、麻木、阴阳等,从偏旁到部首,从单字到词组,都能望字达意,传达明确的医学含义。以“疾病”和“疼痛”为例,“疾”,病字框里面一个“矢”,比如轻微的外伤所引起的身体不适;“病”,病字框里面一个“丙”,丙有火和心两重含义,“心火”上身自然就是生病的征兆。所以疾病既有轻重(轻者为疾,重者为病)之分,又有内外(疾为外,病为内)科的概念。
再说“疼痛”,“疼”是病字框里面一个冬,意为偶感风寒引起的身体不适,比如感冒。“痛”是病字框里边一个甬字,“甬”者路也,指经路堵塞引起痛的状态。解决的方法就是把路打通,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常说“肚子痛”而不说“肚子疼”,说“牙疼”而不说“牙痛”,还有“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的说法,可见疼痛和疾病一样,也有轻重(轻者为疼,重者为痛)之分,又有内外(疼为外,痛为内)科的概念。
东汉许慎编纂的《说文解字》共收录汉字9353个,涉及医药、卫生、保健的汉字就达1124个,其中人体骨骼、脏腑、组织器官名称用字98个,病理表现用字20个,疾病名称78种。这些汉字是伏羲和仓颉在造字过程中对当时医学经验和智慧的总结和表达,他们通过造字手法的巧妙运用,把汉字辞典变成一座蕴含丰富医学知识的中医药宝库,这是世界上其他文字不具备的功能,这种功能让我们每个人在识字的同时学会了预防保健的知识,从而向全民普及了医药知识,让每个识字者都成为自己最好的医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中文是中医最好的表达者和代言人。
秦始皇虽然身背“焚书坑儒”的骂名,但他推行“书同文”的国策却极大地促进了中文的发展。秦汉时期,随着汉字逐渐演变而定型以及楚辞汉赋的高度繁荣,中医药也出现了历史上的第一个发展高峰,中医理论体系也日臻成熟。
《黄帝内经》确立中医学基础理论体系、《神农本草经》确立药物学基本理论、《伤寒杂病论》确立辨证论治的临床施治原则和方剂配伍原则,这三部中医经典使“理、法、方、药”首次融为一体,构成了中医药的学术体系;而扁鹊《难经》以“望闻问切”为临床诊断流程制订了金标准;唐代“药王”孙思邈《千金方》作为中国最早的临床百科全书而闻名于世。在中文强大的传播功能的引领之下,中华杏林大家辈出,经典丛生,从理论体系到临床实践都岀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局面。
不仅如此,从秦汉到唐宋,中医的影响力持续辐射至海外,日本汉方医学、韩国韩医学、朝鲜高丽医学、越南东医学等,都在《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等中国古典医学的影响下建立起带有本国特色的医学体系。这些国家之所以拥戴中医,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也说汉语、也用汉字,同属“汉字文化圈”,相同的语言环境和文化背景,使得东亚和东南亚的许多国家都成为中医的拥趸,他们同样拜伏羲、神农,同样敬扁鹊、华佗,同样走望闻问切流程,同样施针灸推拿的绝活,这是中文推动中医发展最有力的证据,也是中文和中医开放包容与共生共荣最经典的范例。
“有容乃大”是中国哲学思想的精髓,所谓海纳百川就是对外开放和对内包容,这是姿态,更是胸襟。中文以其开放包容成就了大国语种的形象,不仅成为全球三分之一人口的交流工具,还是联合国六大工作语言之一;中文的伟大还在于其以包容发展的胸怀为中医传承与传播默默摆渡,无私奉献,使得中医古今通览,中西合璧,不仅为世界三分之一人口提供健康保障,还在华人世界之外收获了越来越多的忠实“粉丝”。对于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个宏大命题来说,中文和中医的开放形象和包容品德,不仅是我们出色的文化名片,或许还是古人留给我们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