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民间庙会游记

　　弘古里/撰
　　己亥、三月十九日（农历），阴天。应战友文和之邀，参加凤山民间庙会，经其策划，先游水路再上凤山参加庙会。战友王琦及文和与其同事小唐四人并驾同行，文和主驾，经几十里省道，又转乡道，再由凤山湖水路乘船。
　　途中，王琦说有个老战友名叫唐孚来，途经他家，凤山村。是同一年兵，在西沙群岛服役，退役后在家务农，经其讲述大致了解他的状况。随即，王琦拨通了孚来的电话，约好在风山圩路口碰面。我们先到一会，随后，一辆摩托车迎面而来，到跟前打量了一番，跟王琦描述的一致，又黑又瘦。我们相互打过招呼，说好下山后去他家做客。
　　到达凤山湖，也就是三百山水库，水库建于峡口之间，弧形的坝面，正是春季，水量充足，水满坝口而溢，形成瀑布，如似银幕，气势恢宏，水声震耳又聋。文和将车停至电机房门前，随后转步行上坝顶，过横桥下码头，船工及几个村民早已等候在此。码头有两条船，凤山一号和凤山二号，听说是赣州造的，船体用钢板焊接而成，船身长6米左右，宽两米左右，柴油机驱动。当地村民坐了凤山一号，我们登上凤山二号，经文和介绍认识了舵手唐师傅，他笑脸相迎，满是欢喜，安顿我们入座后，沿着船舷走向后机舱准备启航。
　　随着马达声响起，船尾翻起滚滚浪花，掉转船头缓慢的前行，行进几百米处见人字分岔口，凤山一号转左行直至庙会；文和说：＂凤山二号先右行，观赏下新码头，＂此水道途径较短，转两个弯，可见岸上一排新建筑，水面有个浮动码头，从这里登陆可去三百山。我们没有上岸，唐师傅调转船头回岔口再向左行进，左边水道较长，有好几公里远。凤山湖水深莫测，碧绿的湖面，两岸山体互相辉映，植物多样，层层叠叠，花繁叶茂，柔枝嫩叶，鹅黄、青绿，丰富多彩，加上一串串的粒子花长满树梢，疑是花球，有聚有散，点缀山间，美其哉也。船在动景在移，波光闪烁。
　　进至半途，左拐有个急弯，弯角处的滩头生长着茂密的细竹林，竹隙间有人在垂钓，垂钓者身穿红、黄、蓝、白的衣裳，三三两两，错落有致的分布期间，就像预先安排好的画中点景一般，恰到好处。又过一弯，视眼较长，远远望去可见多层山脉，风岚起舞，山峰忽隐忽现，时而像蓑翁，时而像孩童，变化莫测，真乃自然造化之神奇也。途经过半，右转近岸有一座庙，前院由钢筋混凝土建成，多根方柱立在水下，庙舍悬其上，白墙墨瓦，每逢节庆，或者初一、十五，当地村民都会前来供奉神灵。
　　又过一弯，左拐见凤山一号船运送村民早已停靠在左岸，此处就是上凤山庙堂的码头。我们还是没有上岸，沿着水道继续前行，到达本航道终点，见前方有一排仿传统的新建筑，白墙翘顶别具特色。码头尚未建好，唐师傅凭着多年的经验把船稳稳地停靠在右边的泥土岸边，随后上岸，见工地上停放着挖土机及建筑材料，却不见有人。听文和解说：＂此处也是三百山旅游项目中新开发的码头，由水路登陆的入口之一，目前还在建设当中，预计今年七月份竣工，八月份可以开放。＂大伙徒步一圈，参观完毕，登船返回凤山庙入口。
　　凤山庙入口没有建设码头，一块凸起的坡面。唐师傅将船紧贴风山一号停靠，随后登岸固定缆绳，待船稳定，我们循序登上岸。这里没有水泥道路，纯粹是泥土路，上山的路也不宽，单向只容一人通行，并且非常泥泞。一路曲折上坡，茂密的森林几乎遮住了天空，树叶洒满一路，阴森潮湿，加上前几日雨水平凡，极易打滑，使得我们举步艰难。上完长坡，经过一段沼泽地，接着就是芦苇地，唐师傅说：＂快到了。＂果真、听见不远处传来锣鼓，唢呐、铜锣声。由此可见，驻地不远。路不停息，大伙皆气喘呼呼。经过一段平缓的路面，我已满头大汗，全身衣衫湿透。突然、山风迎面，格外清爽，飘飘欲仙，一下子减去了大半疲劳，真是有钱难买也。我们来到一座门楼前，抬头仰望四周，庙建于平坦的山凹中，门口置一大香炉，香灰满，香烛烟正浓。
　　走进门楼，东张西望，正庙殿堂之右，几间耳房怀盘罗列，为厨房餐厅和卫生间。此刻，几十个当地村民正忙得热火朝天，有的搬桌子、搬凳子、搬蜿筷、洗菜、蒸饭、烧酒等好不热闹的场面啊！我和王琦寻找水源，想好好清洗一番；看到庙堂右边有个大水桶，是用塑料胶管引入山谷的泉水，我找了一个大水勺，猛往两只手臂上浇，山泉冰凉透爽，一瞬间就降下温来，舒服极了。
　　随后，我们几个按当地风俗捐了款。后进中堂，堂分上下厅，中间左右开旁门，没有天井，顶部有明瓦可透光，上堂正中立于观音菩萨雕像，左右还有其他神像。没有画梁雕柱，民间集资所建，甚是简补。听长老说，这里的神很灵验，有求必应，并能逢凶化吉。说实在，虽然没见过真神，但是华夏上千年的佛教文化延续至今，香火传承，寄托了人们的精神祈福，为人而善，因果众生，在科技不够发达的古代，百姓总是求签来问是非，即使当下，还是落絮不绝，这可能也是一种信仰吧！
　　我和几个战友都相续求了一支签，有求家运的，有求前程的。对于签书，吾略知一二，签书多为四句，七言诗经，一知半解的我为大家解释签书。其中有位战友签解，运气不是太好，出门开车需谨慎，不宜急躁，预防事故的发生。正好堂中有位老妇女会启神，就是当地的起码和求神；她站出来说：＂小弟，可以为你化解。＂只见她点燃几支香，并用瓷碗剩了一碗水，还抓了一把茶叶用糙纸包好，在菩萨面前摩拜，口中念念有词，我一句也没听懂，随后散了一点香灰，将这碗水递给战友，叫他喝了，就可以逢凶化吉。其实，求前程签的走我，大意是，前程充满曙光，努力就是。
　　午饭时分，庙会管事人带我们去餐厅，庙殿之南，临洁小屋，排序摆放几张八仙桌，已杯盘罗列，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本以为是吃斋饭，那知还有肉类；我便问，庙堂是观音，应该是斋（素食类）神，怎么还吃荤，不是吃素吗？有有长老乡言答辩＂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致就是这个意思。管家安排我们几个战友入席，同桌有掌舵手及庙会上届老会长，老会长很亲和，他说自己都70多岁了，已经交班给年轻人去做。他虽然有些白发，脸颊却是红润，精神饱满，谈笑风生，还能攀高山，实在难能可贵，丝毫看不出有这般年记了。
　　管家取碗代樽，提塑壶酒，一一满上。此酒甘甜，好入口，度数偏低，安远土烧，当地闻名，十里八乡的百姓都爱饮。此刻，新会长端碗起身，祝酒词：＂诸位亲友远道而来，辛苦了，神灵会保佑大家平平安安、万事如意！大家一起干了这碗酒。＂随音观之，本届会长是女士，六旬左右，话语干脆利落，推其会长，必有越人之处，真乃巾帼不让须眉。随即、大家举碗共饮而尽，淋漓痛快。酒过三碗，各司其便。突然，战友王琦起立，酒兴大发，说要献歌一曲《父老乡亲》，在场掌声相迎；他那洪亮的嗓门，开口投情之状，加之大伙击掌为乐，越唱越勇。当曲至＂我的父老乡亲――我的父老乡亲，＂情丝缠绵，催人泪下，歌声在山谷回荡，引得满堂结彩，好生快哉。
　　饭后，庙会人员忙活而去，清洗餐具。待毕，一一收拾行装准备下山。庙会开资，属各家各户自备贡献，剩下食材各自携回。申时阳光偏西，香蜡未尽，庙殿上空一缕青烟，呈现一道光环，仿佛神仙腾云驾雾奔向天宫。
　　挑夫在前，我等随后。老会长挑了满满一担，他在山上挖了不少春笋，加上余物有七八十斤重，见其年长，想帮其挑下山，却是不让。说实在，此般路况，空手难徒，更别说挑上七八十斤的担子，真是难为老人家了。离开平缓的山窝，紧接着下陡坡，突然，啪的一声，只见前方老会长摔倒在地，身上沾满泥巴，我急忙上前将其扶起，并说，这回可以让我来挑吧！我年轻有力气，咱俩交换一下，你帮我提包。刚接过担子，老会长说：＂你也要小心一点，路面很滑。＂我说、你就放心好了。好长时间没有跳过担子了，起初很吃力，我小心翼翼的踩稳每一步，左一脚，右一脚，像个醉汉。因为刚才耽误时间，前方的挑夫把我们甩得老远，下了一段陡破，紧接着过横排，路好走，开始顺畅，就加快了脚步想赶上他们，拐一弯至一下破之处终于赶上了。这时，听他们几个用家乡话嘀咕，＂一面书生样，看不出来还挺能吃苦，跑的倒挺快的。＂吾暗喜，心想，你以为白当兵呀！退伍不退色，吃苦耐劳的精神还是有的。
　　我和村民们到达山下码头，回首不见战友们的身影，余在此息候。大伙忙以搬东西上船。一会人已到齐，兵分三路；凤山一号往入湖口岔道，二号直至坝面码头，另有一叶小舟，老会长等几位乘往别途。我们各施其位，拱手就此别过。随着马达声响起，循序启航离开码头，凤山二号居中，小舟随后，众人招手相望，渐行渐远，消失在蒙蒙的水雾之中。
　　登岸，又经坝面而过。几位村民顺便搭车一程至战友村口，别后我等看望福来；刚刚泊车，见福来早已等候在此，领我们通廊过巷至其家门，门前左右为自家果园。院墙为废砖及石料砌成，一米多高，未挡视线，院内多种李子树。春雨滋润，土地肥沃，碧绿的一片，树满鲜果，果如指头大小，青皮尚未熟成。听其曰：＂后山还有一片同类果林，今果丰，有待个把月方口采摘，至时、大家莫忘前来。＂他将我等领进大厅，安顿入座，自己烧水泡茶而去。战友们屁股未稳，就四周走动，余去后院一观，全是李子树，抵不住果实的诱惑，挑选大果摘下一把，进厨房找刀具，将果拍偏，找一小碗，撒上一点盐巴，又问福来拿了几个朝天辣椒，切碎后拌入其中，腌上一会儿；回忆童年时代常用此法。众人笑曰：＂有崽食。（客家话）＂吾哈曰：＂汝等可别嘴馋就是。＂
　　茶间，转眼几十载，问福来，退役之后状况如何？其曰：＂出外打拼多年，因身患疾病，身体大不如从前，冇赚到钱，如今无能再出门，只好留乡谋事，弄果园搞副业为生。＂又问，足下儿女几许？来云：＂有一儿一女，女大男小，在就读；女上大学，男就高中，两孩成绩尚佳，名列前茅。大者勤工俭学，生活能自理，还算争气，足慰目前。＂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众念，你的孩子懂事，知父母艰辛，定有出息，汝有福气。几战友难得一叙，久别重逢，话题难尽，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用茶代酒共饮一杯，彼此一笑。
　　茶罢，已是黄昏，天色渐渐暗淡，我们起身告别。福来送至村口，再三嘱咐，告众友，李子熟时再前来采摘，勿忘。彼示致意，与其谢别。一路春光，晚风轻拂，虽有游目意足，而来去勿勿，朦朦的夜色带着惆怅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