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石落村 2009年五一小长假。 应深圳朋友之邀，我们六家齐聚桂林，尽兴领略桂林山水甲天下之后去龙脊一游。 广西真是十万大山哪！车在大山中穿行，时而谷底时而山腰，不变的是密林和樟子松。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儿，只是感到没有了村庄，没有了鸡鸣狗吠，终于到了龙脊梯田下的泥泞不堪的停车场，时间已是下午快六点了。此时还属白天时间长的季节，但四面的大山矗立，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领头的朋友谢君布告：今晚宿龙脊瑶家客栈，大件东西留在车内，只带必要的东西上山，大家要有充足充分的登山思想准备哈！ 车门一开，立即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女性居多。她们用黑布缠头，穿胶蓝褂子，黑裤子，扎花腰带，看不出年龄。我知道她们是盘瑶，也是花瑶。她们个个挎篮，主要兜售品是鸡蛋等，另外，就是要求为我们背包上山，价格一般是20元。她们的热切让人动容，但我们真没有可背的东西，然而，这种热情又让人不能推辞，最后，女儿选中一位约50岁左右的男子吧，让他提一个小提包，价钱20元。 一行14人有点＂浩浩荡荡＂地登山了。开始时的一段路虽有斜坡，但走过来不大费力。我们无暇顾及约有四五十米长的路两旁山民滩贩的叫卖，首先进入一个村子。这村子有点空荡。没见年轻人也未见依门企望的老人。偶有数声狗叫，音质不恶。谢君告之：这个村同内地一样，年轻人大都出去闯世界了，剩下的老人必须侍弄自己的稻田，因为龙脊梯田已是世界农业文化遗产，每年必须种好稻子，才能迎接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观者与摄影爱好者。由于这里海拔较高，没有平地，任何机械化的交通工具在这里都无路可走，因此村里没有拖拉机，没有汽车，连自行车也没有一辆，真真令人啧舌！是的，自行车或可骑下山，但上山不就成了爷吗？谢君领我们看了他们给该村捐建的小学，房子象瑶家一样，全是原木门窗，原色原味，好象能闻到松香…… 出了这个村，真正的有思想准备的登山才正式开始：两人不能并肩走的碎石板散乱铺就的小路有如蚰蜒般地向前弯曲，很快就迭出视线，不知它又在哪里出现。如此说来，刚才走的那段路只是个＂开胃小菜＂，有滋味的登山这才开锣！ 我的天，我真是小看了这个通往宾馆的登山路，一辈孑也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体验了。住宿地在谢君所指的远处山腰，距进山处直线距离约五六华里，但你要到达哪里，却是九曲十八弯，少说也有15里以上吧！ 开始时大家还有说有笑，也有心留意周围的景致，但不多时则鸦雀无声了，只有呼哧呼哧的大喘与擦汗。再看那一直走在我身边还不时扶我一把的瑶民，却总是面带笑容，前瞻后看，总是恰如其时地帮帮落后者。我从与他的交谈中得知，他就住在这山半腰，他有两个孩子，一个在城里上高中，一个在村里上小学。他家也只有不到一亩地，也属估摸着吧，因那稻地都如长带子，宽窄相差悬殊，不好细量。他们每年都要安景区的指定时间插秧与收割。景区带给他们的额外收入就是出售山货特产，帮客人背抬东西，抬滑杆，只要勤快肯出力，收入还可以。他们的稻米很好销，价格也好，还特别种糯米，是当地的特产，也受游客欢迎。他完全用普通话与我交谈，我请他说几句当地的瑶语我听听，我的天，我不敢比喻，我是真听不出个个来！走到一个转弯处，他指指右上方的一个小瓦房说：那就是我家一一如此说，几十年来，他就是在这条小径上下奔走讨生涯的！他磨破了多少双鞋，撒下了多少公斤汗水，天知道！这绝不是我这个威海人所能想象的！他笑着说：想不到我们老辈就种的稻田怎么成了世界遗产，现在的路多好呀，我们还能挣钱呢！ 小路开玩笑般的时隐时见。但它没有一步平路，一直向上，向上，真如刘宁一老所说的通到天上了。两腿如灌了铅，越来越沉重。好在我们不足十岁的两个外孙外孙女牛气十足，一直不用帮扶，一直不拉后。本来吧，抬头看，我们预定的那座木楼在东北方不远的山腰上，但一转眼那小路莞尔一笑又跑向西边了，简直是捉弄人，气人！ 天黑了。我们来到了第一个瑶族民宿。令人羡慕呀，灯火辉煌，音乐轰鸣，客人们在露天里欢声笑语地喝酒，还不忘指指我们这群没精打采的夜行者，真是水火两重天，不平在人间！谢君告：我们现在的高度已达到千米啦，下一段是平路，不远就是咱们的酒店啦！看看表，我们已经走了两个半小时了！在谢君的鼓励下，我们一鼓作气，又过了第二个民宿，终于在九点多到达了我们的宿店！走了三个多小时呀！ 越城岭呀，你这家伙也太壮实了！我们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走到你的腰处！龙脊呀龙脊，到你这来观个景不提前吃四个馒头，肯定得倒在半路上！ 陪同我们提包上山的瑶族兄弟要下山了。我们再三请他与我们共吃晚餐后再走，他坚决不肯，只是笑着提了个要求：明天能不能由他带个抬扛抬我们下山，120元一杆。这有点让我们为难，三个多小时的上山路连同我们两个不足十岁的小外孙都走上来了，下山不用吧？但女儿与我交流了一下眼神后告诉他：可以，明点上午十点到就行。瑶族兄弟很高兴。我们给了他今天的提包费50元，他有点惊讶，表示安原山下说好的只收20元，在我们的劝说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一再喃喃说：谢谢，谢谢；望着他快步而去的后影，我的心中有点儿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