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物事24,进机关
解放路是随州最繁华的商业街,过去是,现在还是。解放路上原来有个搬运站,紧邻搬运站大门隔壁有个二层木楼,一楼便是二运调度室。这些建筑,在1997年的时候全部拆除了。
二运的全称是随州市第二汽车运输公司,对外是法人单位,对内是搬运站的下属单位。
那天,我正在二运调度室的火盆边烤火,邹付国叫我跟着他到总公司办公室去一趟。总公司就是搬运站,搬运站其实早已改名叫随州市装卸运输总公司了,但随州本地人仍然固执地叫搬运站。这固执多少含有点歧视,本单位的人多不爱听,但也没办法,嘴长在别人身上。
邹付国是总公司办公室副主任。他把我叫到办公室,拿过厚厚一叠写得满满的草稿纸,让我誊写,这是当年年终总结大会替任大洪写的讲话稿。任大洪是总公司的一把手。
我懵懵懂懂,接过来就开始誊写。我努力地想把字写得正楷一些,但写着写着就成了行书。讲话稿篇幅很长,字也写得潦草,为保持思绪过程的快速完整流畅,草稿里留下了很多简写和空白,我努力地顺着邹付国的行文思路,尽可能地把这些段落补充填写完整。
邹付国拿过我誊写的部分稿纸,眼睛在镜片后忽闪,看得出,他有些吃惊,又有些欣喜,说不错不错,字多少有点学生味,不过写写就老练了。
我不知道的是,头天总公司的顶层开了会,总公司要搞企业升级,已筹备了专班,办公室主任邱宜安抽调到专班去了,如此一来办公室就剩下了邹付国一个人,年底了正忙,办公室迎来送往上传下达,得物色一个秘书人选,初步定了我。邹付国不放心,说秘书这角色,不仅要有文化功底还得会察言观色脑子活泛,便想先考察考察,于是就有了誉稿子这档子事。
结果皆大欢喜。拿到今天来说算是通过了面试,且物超所值,邹付国说。
这是1989年冬天的事。当时,我26岁,自88年底从电扇厂调到搬运站还不到一年,开年后一直到8月份在学开车,驾照还是实习证。本来,我是冲着开车当司机才调来的二运,没成想,车没开成,倒是进了机关。
那时候,大家都把总公司科室叫机关。也是,总公司有职工1300多人,六七个分公司,总部包括办公室、生产科、政工科、安全科、机务科、财务科、行管科、工会,全部行管人员加起来一直控制在30人之内,"编制"内轻易不扩编加人。
我知道,机关应该是某些上了级别或档次的重要机构才能称作机关,一介搬运站如此自说自话,颇有些自己抬高自己的嫌疑。但没办法,单位一把手任大洪是转业军人,他这样叫了,大家就跟着讲。一叫开来,这机关也就这样叫了几十年。
阴错阳差,我就这样进了机关。一切缘因企业升级。
装卸公司正在筹划企业升级。那时候,许多公司申请省级市级先进企业和文明单位称号,也算是争取一种荣誉吧。评上的企业,职工可以普调一级工资,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说白了,所谓企业升级,其实就是定性规范化管理。公司的人财物等硬件达到了某级相应的规模,企业文化诸如规章制度之类等软件也达到了某级标准化管理,经上级评定,颁发称号,把获奖的牌匾挂在门口,职工普调一级,就算成功了。
装卸公司抽了一班人,到四楼腾出一个大会议室集中办公,突击整理文字资料,门口挂个牌子,上面写着"企业升级领导小组"。
因为企业升级,单位的命运包括很多人的工作就此发生改变。其中就包括我。
我是接替的秦增加。秦增加原是秘书,兼统计还负责打字。那时候打字还是机械打字机,一大盘反面活字,寻到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在蜡纸上,然后油墨印刷。搞企业升级,有大量的文字需要打印。秦增加和打字机一起便搬上了四楼。秦增加说,堆如小山般的打字,最后让他的眼睛带上了眼镜。
企业升级由总公司副总尚国志牵头。机关科室抽调了办公室主任邱宜安、生产科长刘绍曾,又在分公司抽调了黄勇、加玉林、王光一、何贤文。其他单位和自然是紧密配合升级工作,出人出力。1990年企业升级完成,省里频发了证书和奖牌,大功告成,上面这些人也先后进了机关。
这些人都成了我的同事。虽然后来工作岗位经常变动,但基本都在领导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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