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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冷,好过两个人的伤害

  记者印象

  肖艳君现在帮一个朋友守门面,每天一个饼子,一个玉米棒就是她的三餐。她说话时眼睛睁得很大,似乎想看清这一切变故是因为什么。她最后悔的是没有珍惜大学时光,导致学无所长,难以自立。至于爱情,她缄默了,也许这扇心门不会再打开。

  1.做红娘“捡”到爱情

  5年前,我理着男孩子的短发,穿着妈妈的外套,提着木箱子,第一次来到武汉上大学。刚进寝室,我的眼睛就被室友的灿烂刺得发涩,我朝她们笑,换来的却是斜视和不屑。

  她们嘲笑我是“乡巴佬”,强烈的自卑感令我越来越沉默了,常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泣。没有朋友,没有温暖,爱情,是想都不敢想的字眼。

  第一个主动找我搭讪的男生是阳志。那天从水房出来,他从后面追上我,一边打招呼一边顺势接过我的热水瓶。他笑着说,你好,我们做个朋友吧。那是深秋,他的笑容却像三月的阳光。

  有时,他打电话找我闲聊几句,有时,从家里带好吃的给我……直到有天,他神秘兮兮地把我叫下楼,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喜欢清清,你能不能帮我……我的心凉了半截,苦笑着在心里自嘲,真是妄想,爱情怎么会找到我。

  清清是我的老乡,和我不同,她开朗活泼。我也高兴,也许做红娘能让我和阳志的朋友关系更长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惟一能奢望的就是友情了。

  每次阳志约清清出去,总是拉上我做借口。可没多久,清清开始厌烦他了,拒而不见。那段时间,阳志很低迷,每天向我诉苦,拉我解闷。他们的事扰得我心里悸动不安,我想,如果有人追我,我万万不会像清清这样错过。

  不知何时开始,我和阳志变成了双人行。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逛街……那段时间,我睡着了都能笑醒。没想到,一直以来,我不敢期待,不敢争取的爱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当时我对阳志的了解并不多,有了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不在乎。

  2.为了爱情荒废学业

  阳志是武汉本地人,大二过完寒假开学后,他第一次带我去他家。吃饭时,他妈妈没有给他摆碗筷,我随口叫阳志一起吃点,他摇摇头说不饿,他妈妈却告诉我,阳志从小就得了一种病,从来都不和他们一起共餐……他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呢?我怕触动他妈妈伤心事,便没有具体继续问下去。

  回学校的路上,阳志说他的病快痊愈了,我努力做出一副不计较的样子,我要让他知道,我不会因为他有病就抛弃他。而我心里也有了一种平衡感,他是城市人,我是农村人,可他生病了,我却是健康的,这样的现实也许更容易让我们有未来。我开始处处让着他,阳志常常笑着说,你对我太好了。

  大三开始后,阳志说和家里闹翻了,家人断绝了生活费。于是,我的银行卡开始成为两人的共同财产。阳志毕竟是在大城市长大的,生活开销远远高于我家所能承受的。我的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供养三个儿女,家境的困窘是阳志不能体会的。

  相处长了,虽然也发现阳志有这缺点那脾气的,但扪心自问他对我真的很关心,常常说我就是他的掌上明珠。就凭这点,他发脾气,乱花钱我都不计较,更何况他还是个病人啊。

  可他花完了我的生活费,就挪用我的学费,到了最后我连馒头都买不起了。我只好出去做兼职,当同学们都在为前途学习时,我却在为自己的爱情而奔波。现在想起来,我打工的时间比我们相处的时间要多得多。

  打工很苦很累,学习也无暇顾及了,可是我更在意的是阳志对我的态度,如能换来他的一如既往,吃再多的苦我也愿意。我的银行卡和积蓄都在他手上,从来也没想过他有一天会有负于我。

  3.恋爱来疗失恋的伤

  毕业前夕,阳志在家里的安排下进了一家大型国企,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那时,学校开始催欠缴的学费了,我打电话找他要银行卡,他说一分钱都没了,我急了,那我学费怎么办?他凶狠狠地吼着,肖艳君,我不欠你钱,你自己的事不要烦我!

  我傻了,昔日的恋人怎么转眼变成无赖。我一次次拨打他电话,哭着求他给我钱,哪怕算我借的都行。可他冷酷至极……我喊着要去他家里讨债,他冷笑道,谁会相信你啊,一个乡下的穷鬼,你有证据吗?我哑口无言。

  这一切,我都不能告诉家里。

  最艰难的时候,我用一元钱度过一个星期。没钱交学费,我没有拿到文凭;没钱去招聘会,更无心找工作。我找阳志他妈妈,那个可怜的母亲哭着说因为他有病,从来对他都是纵容,现在想管也有心无力了。

  想了很久,我明白了,开始时,我是阳志的安慰剂,后来,我就是他的摇钱树,至于爱情,那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我的信心完全被摧毁了。

  找不到正式的工作,我在一家小公司里打杂。我每天不说一句话,什么粗活都抢着干,想用极度疲惫去忘记痛苦。

  8月,公司里来了一个做兼职的男生,他叫江波,和我同龄。他看我的时候,眼睛格外亮。三天之后,他早上给我带早点,晚上下班送我回家,他直白地说喜欢我……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喜欢我的单纯。

  阳志给我的打击,就像突然将我推向深海,我迫切地想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不到两周,我答应了江波,也许他的爱是唯一能救活我的良药。

  江波后来找关系把我安排到他朋友开的一个小公司做文员。心跳,快乐,甜蜜,眩晕……热恋的感觉让人忘我。两个月后,我们同居了。我是一个保守的女孩,为他付出一切,是想赌一个未来。

  我们的恋情,他一直不敢告诉家里人。他的家境非常好,他母亲对儿媳的要求很高,必须是家境优越,而且是本地人……我黯然了,江波向我保证,一切交给他来解决。江波更像一个孩子,家里的大小家务全是我做,他开玩笑说我像恋人又像妈妈。几个月后,我意外怀孕了。我们工资都不高,没有积蓄。无奈中,江波回家找他父母借钱给我做手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下让他父母知道我的存在……

  爱情让我变得坚强,我告诉自己要坚持,要打动他们。拖着生病的身体,我每天照常买菜、做饭、洗衣服。我自虐似地付出,我想让他和他家人知道我的一片真心。

  今年春节我回老家,在火车站分别时,江波抱着我不肯放手,他呢喃着说舍不得离开我,哪怕一天都不行。

  4.以死相逼也徒劳

  三个月后,江波突然开始变忙碌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我们的争执越来越多,从来不说一句重话的他,开始对我大呼小叫……我想到阳志曾经的突变,自己吓得一个冷颤。我再也经受不了被抛弃的痛苦了,我开始忍受,对他百依百顺,催他和我结婚……

  在第N次争执后,江波终于爆发了,他喊着散吧散吧,反正我家里死也不同意你进门。不等我开口,他扭头就走了,从此,半个月不见他人影。

  他不是说家里不同意吗?那好,我去找他父母争取我们的幸福。我把热恋时的数十条短信全部转发给他父亲,我要让他知道我们是多么的相爱,可是,等了很久却没有回音。

  我忍不住了,拨通他父亲的手机,告诉他我的付出,我的痛苦……他爸爸不耐烦了,丢下一句,都是你自找的!

 

  我不恨江波,只恨自己的平凡卑微。走在江边,我拨通了江波的手机,我告诉他如果不来见我,这就是遗言。江波吼着,你不要无聊了,我很忙,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分明是麻将声。我坐在江边等,一个小时,二个小时……我纵身一跳,旁边传来了尖叫声,很快的,我被救上岸,看着身边一群好心人,我笑不起来,心死了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回到家里,看到了他剩下的药,我一股脑吞了一瓶。第二天早上,房东来敲门,我挣扎爬起来,我的模样把房东吓住了,她拨打了120把我送到医院。好心的房东打江波的电话,看她的表情,我能猜出江波一定是拒绝。房东急了,吼道,如果她出事了,你是要负责任的!

  他终于来了,前后没到10分钟,就说要赶回去加班。以后的几天,他一直没来过医院了。

  5.中了爱情的圈套

  出院那天,我打江波的手机,关机。回到家里,行李箱是打开的,仔细一检查,关于江波的一切,他的照片,我们的合影,我的流产病历,还有我最后剩下的一笔生活费也没有了。这个家里,没有了他的一丁点影子,就像他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他不是像个孩子吗?不会的,他不会有这种心计的。为什么拿走我的银行卡。是生意出了差错吗?我找他,疯狂地找他,可是他手机换了号,工作也换了,他家在哪里我更不知道。我去问他的朋友,他们都说不知道。

  他这一走,直到今天都没出现。没有一句交代,让我不明不白。我每天回忆他的样子,努力回忆我们的点滴,这是我支撑自己的唯一方式了。自从他离开后,我瘦得不成人样,每天恍恍惚惚,我的老板,他的朋友很委婉地告诉我要裁员了。

  我再次失业,爱情没有了,事业更没有。我不敢回家,不敢让父母看到我的憔悴,尽管我无数次梦到他们。我开始四处打工,肚子都填不饱的人,只能把悲伤埋在心里,烂在骨中。

  更可笑的是,阳志又来找我了,不是重归于好,而是又找我借钱。我问他为什么?他笑得邪,说,你心最软的,见不得别人对你好。这几天,江波的一个朋友也告诉我,说江波从没打算要和我结婚,是我太天真。

  两个男人,两场骗局,都以爱情的名义,让我不顾一切地飞进罗网,撞得遍体鳞伤。我只要一份简单的爱,却从来不曾注意对方是否戴着虚假的面具。因为自卑,我放弃了最基本的选择权,把每个微笑都当成恩情报答。每段爱情,匆匆地开始,又匆匆地结束,留下都是心伤。为了一份温暖,我太轻易地接受一个个并不了解的男人。也许爱情真的需要筛选,遇人不淑只能怪自己。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孤单地走过这些年,一个人的冷,好过两个人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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