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我一直忙碌着,不是忙事业,而是忙着相亲。从老套的亲友搭线,同事介绍到新潮的网上交友,婚介所安排,我都尝试过,让我郁闷的是,见过面的女朋友加在一起,抵得上一个连。
交往时间最长的连半年都不到。
按照现代都市女子择偶标准,我最多也就打个六十五分。离过婚,说公务员是好听的,其实也就是个基层街道副科级,年龄一大把,升职希望几乎为零。房子倒是有一套,那种老式的二室一厅,一般的女子根本瞧不上。
记得前年谈过一个,交往下来彼此都还觉得不错,可对方提出,要结婚,得在内环里买套三房二厅的房子。我算了算,那样的房子,基本都在八九十万,跟本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虽说是再婚,可我的要求并不降低,外来打工妹不娶,离异带孩子者不要,这样,我就陷入比较尴尬的处境。眼看就是奔四的人了,别说家里人着急,连我自己都着急。
去年,婚介所安排我同文竹见面。红娘告诉我,她小我二岁,离异没孩子,中专学历,在一家咨询做业务。第一次见面,我即对她产生了好感。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许多,打扮得体挺有气质。
第一次见面不知是拘谨还是羞涩,反正她坐在那里,几乎很少说话。分手时,我要她的联系方式,她支支吾吾说让我问婚介所。
第二天,我就给婚介所打电话,可人家说文竹对我好像兴趣不大,听得我很是沮丧。我央求红娘,替我说些好话,再安排我们见次面。我补充说可以再额外给她们介绍费,红娘起初不肯,经不住我三天两头在电话里软磨硬缠,只好答应下来。
没过几天,文竹主动打电话约我见面,乐得我屁颠屁颠。我特意把约会定在晚餐时间,这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以长一些,晚上还可以送她回家。
文竹如约而至,灯光下的她,看起来比上次更迷人。我点了许多菜,都被她拦下,就两个人,不用铺张,够吃就好。心中对她的好感更平添了几分。
席间,她提出她阿姨在我们街道,想办一张低保卡,但条件还不够,问我能不能帮忙。我这人在工作上,一向秉公不徇私情。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要是换了别人,这事我早就一口回绝。
可这次不同,这是我的机会。“没关系,你阿姨就是我阿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很快搞定这事,按理,这卡应该交给她阿姨的,但我约文竹出来,送卡是借口,找机会见面才是真。
挨打后方知她是婚托
之后我常约文竹出来,不过,她这人似乎有点怪。给她打电话,她要么很热情,爽气就答应约会,要么态度很冷,一句烦死了就挂上了电话。而且约好的见面,她有时也会爽约。我人到了约会地点,她才来个电话,说有事情来不了。
当然,每次我俩见了面,她的态度很是温柔,叫我越发地喜爱。
我们认识几个月了,关系也越来越密切,可她从来不告诉我具体的工作单位,只说她在一家咨询公司做业务。
交往了快半年,单位里正好有一套面积稍大些的房子可调剂给我,于是我打电话给文竹,让她同我一起去看房。这么做,多少包含着试探之意。她来了,站在客厅,像女主人一样规划着,这道门可以改成拉门,省面积,卫生间面积不小,可以隔成干湿两用,上卫生间和洗脸刷牙互不干涉。我站在边上听着,觉得颇有道理。我问,那你说这套房子我要不要。她脱口而出,那当然要的。我抓紧时机,那我装修装修,就当我们结婚新房。她似笑非笑,说好呀,不过你愿意在房产证上也写上我的名字吗。我说等我们成了合法夫妻,还分什么你我。
房子装修得差不多了,我拉上文竹去挑选家具。在某家具城,文竹忽然被一陌生男子拽住,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男子的拳头已经在文竹的脸上开了花。我冲上去,一把将那男子推倒,又将文竹护在我身后。那男子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同我扭打在一起,我这种人跟人打架肯定吃亏。文竹硬是拉着我往商场外走。当文竹告诉我,她的职业是婚托时,想到刚才那一幕我也就不觉吃惊。
文竹说,第一次见我,纯粹是为了应付,第二次见我,也是想为难我。直到我把事办妥,她才留意到我这人其实挺牢靠的。她说她不敢把自己陷入太深的感情,这样的教训太多。
对我提出别再干的要求,文竹表示不能答应,公司是她同人合伙开的:“说好一起干满三年,谁退出就自动放弃投资。我舍不得钱,而且婚介所很容易赚钱。”“其实我也不喜欢做婚托,可是像我这样年纪的女人,要找份满意的工作谈何容易。”
说服不了文竹,我只能发扬阿Q精神自我安慰,婚托也就是份职业,别太当回事。
这次事件,反而拉近我和文竹之间的距离。周末,我也会去婚介所帮帮忙,接待接待客人。有时,我还会用助动车送文竹去见面地点,然后到附近去转悠半个小时,再回来接文竹。当然,对于文竹要我扮演男婚托救急的要求,我从不答应。
称患上绝症后失踪
自从我新房装修好后,文竹偶尔也会过来住。我提过结婚,她都说再等等,再等一年半,她合同一满,就离开婚介所,到那时,她就嫁给我。其实,对自己娶一个婚托做老婆,我多少还是有顾虑的,她这话,正合我意,反正都不年轻,也不在乎这一年半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去年“十一”,我们单位组织去青岛旅游,还可以带家眷。她无意中听说这事,立即表示很想去,当时我没答应。我们毕竟是机关,又不是小年轻,带上女朋友,总有不妥。文竹有些动气,“这算啥理由?说到底,你还是怕我给你丢脸。”
文竹对我的态度明显开始冷淡,为了讨好他,我只能低声下气地去婚介所找她。
为了证明我并非瞧不起她,我甚至拉下面皮,去当了一回男婚托,才算让她消了气。
那一段时间,文竹总说身体不舒服,查来查去又查不出啥毛病,我比她还着急,四处托人联系专家。
一向脾气挺好的文竹,开始无缘无故地和我发脾气,我只当是她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便不再生气,只是一味地想法子哄她开心。
文竹说我们分手吧,我当然不答应,她说她患上了绝症,医生说时日不多。当时她抱着我痛哭,我只好搂过她,说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心里也阵阵发酸。
文竹拒绝我陪她上医院。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悲多乐寡。她尽说些伤心的话,什么我们恐怕是有缘没分,我们认识可能就是个错误,她不再奢求幸福等等等等。
没有任何预兆,文竹在一夜之间蒸发。手机永远关机,邻居说好久没看到她了,婚介所的人说她辞职了。我想起她那个阿姨来,找上门去,可人家说,文竹只是她外甥女的老同学,并不知道她具体情况。
我又设法找到给她看病的那位专家,大夫说,她的病并无大碍,只要做个小手术就可以。可文竹明明是对我说得了不治之症,我开始糊涂了。
虽然我们认识有一年多了,可我对她家庭情况几乎都不了解。通过内部关系,我查到了她在上海还有父母兄弟。冒昧地找上门去,却碰了钉子。还是邻居们悄悄告诉我,她自离婚后,就与家人断绝了来往。
我的朋友们一致认定我遇上了骗子。可我却不这么想,她顶多也就是从事婚托职业。要说骗,至少她从来没有骗过我什么。除了她过生日我送给她一条羊毛围巾,她从未开口跟我要过礼物,我请她吃饭,看电影她会抢着买票。
我实在弄不明白,她干吗不辞而别,其实我现在挺担心她。
旁白
真不知道该如何评说男女主人公,一个急着想找人结婚的男人,一个为生存放长线钓男人的女“婚托”。两个原本行走在平行轨道上的男女,突然有一天因为一个偶然,走到了交叉点。之后呢?我想他们还会走回各自原来的运行轨道,继续是二条平行线。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必去过多地追问why?女主人公的失踪,也许不是一件坏事,至少给自己和对方一个重新思考的空间。
我们可以有N种假设来解释她的失踪,感觉自己并不适合这个男人、想退出又不好意思直说、又有了新男友、从一开始她就没当真……对于文中男主人公来说,他可以天马行空地想像着N个理由来填补郁闷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