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爱她,她却爱玩失踪。每一次,他都放弃一切,只为找到她。这一次,她失踪了10天。他仍然放弃了一切,却还没有找到她。
笋衣(化名)的眼神很清澈,像清晨四点的蔬菜,带着新鲜的露水,还有草根之间的泥土芬芳。
8月的天很炎热,他把自己打理得清洁整齐,特别是那头发,在毫不刻意的随意中,透露出专业的时尚感。
让人眼前一亮的讲述者,总是能带来不一样的感受。年轻的笋衣,没有让我失望。他的故事里,满载着他年少的执著,以及真挚的爱情。
谜一样变幻的气质
青裙(化名)已经走了10天了。她总是这样任性,以前她每次离家出走,我总能在5天之内把她找到。这一次,我开始绝望了。她临走前,我妈妈看见她偷偷把我的电话号码删了。现在想起来,她是想彻底离开我。
为了找她,我辞去在北京8000元月薪的工作,来到武汉。我每天四处游荡,一有机会,就到网吧里守着QQ,期望哪一天她能突然上线。但是,10天过去了,我一无所获。
笋衣将修长的手指,插进头发里,深深叹息。
我是2003年在网上认识青裙的。当时我在武汉,她在湖北农村老家,我们聊得很投机。后来,她要去深圳打工,路过武汉时让我送她,我们在火车站见了面。
由于我的工作接触的美女很多,所以我一直对漂亮的女孩不是很在意,我喜欢的是那种有一点儿倔强、有一点儿小疯狂的女孩。青裙长的不漂亮,身材也有些胖,但是个性很吸引我。
虽然,我们只相处了一两个小时,但是她那始终弯弯的嘴角,跳跃的思维,以及极其简洁的说话方式,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比如,一般女孩子口渴了,都会说:“天好热,你能不能帮我买瓶饮料?”一堆废话。青裙不,她会在良久的沉默中,突然看着我,说:“橙汁。”然后,扭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天。
我赶紧买来鲜橙多,青裙就一口气将一瓶水全部喝光。
到了2004年春节,青裙从深圳回老家,路过武汉时,我们正式在一起。
青裙身上谜一样变幻的气质,让我深深着迷,我甚至为她半夜三点出去买烧烤,只为博她一笑。我们在一起待了7天,青裙过完春节后,又回了深圳。
然而,这一去,青裙彻底失踪了。她失踪了整整一年半。这一年半里,我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那时,我在武汉的收入每个月接近3000元,为了去深圳找她,我辞去了武汉的工作。没想到,在这之后的3年里,为了寻找青裙,我数次辞去稳定的工作,事业一直没有上新的台阶,但为了青裙,我一点儿不后悔。
一段如此不堪的经历
深圳的工作不太好找。我的爸爸妈妈都在北京做服装生意,他们给了我十多万,让我在深圳开了一家店。店的生意还不错,每月能有一万多的收入。我便一边开店,一边四处寻找青裙的消息。
2005年秋天,青裙在QQ上出现了。我欣喜若狂,青裙从外省赶到深圳来见我。我问她,这一年半到哪里去了,她不吭声。我也不勉强她,欢欢喜喜地帮她收拾行李。
在她的一个包包里,我看到了一份材料,这才明白她为何失踪了一年半。青裙向我坦白说:我这一年半是坐牢去了。
青裙告诉我,早在2003年她在深圳就有一个男朋友猛龙(化名)。猛龙长得很帅气,是街上的古惑仔,靠收保护费过生活。有一天,他们一群人和另一群人起了冲突,慌乱中猛龙和两位同伙一起将人刺伤,后来那人因流血过多死亡。
猛龙问青裙:“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青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们一群人跑到了海南,青裙用自己的身份证为他们开了房间。后来,猛龙落网,判了死刑。青裙因包庇罪判了一年多,刚刚出来。
青裙叙述得很平静,我听得目瞪口呆。为了她,我放弃武汉的一切,苦苦守候的结果,居然是这样一段不堪的经历?
平常脾气一贯很好的我,冲青裙大发雷霆,我说:“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青裙静静地拿出刀片,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说:“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得到你的感情。”
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我一下子慌了,赶紧将她送到 医院。医生说,刀口要是再深一点儿,青裙就没命了。
青裙的这个举动,让我相信:她是爱我的。我原谅了她,并发誓,一定要对她好。
她的善变如一场灾难
青裙回来后不久,我租的店面要拆迁,我所有的装修以及好容易累计起来的客户资源,一下子泡了汤。
我妈妈希望我和青裙一起去北京,彼此好有个照应,青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只得重新找了一份月薪3000多元的工作,租了房子和青裙同居了。
从老板变回打工仔,我觉得压力非常大。一点儿生活小事,都能引发我和青裙的争吵。每次只要一言不合,青裙就会把东西全部收进行李箱,提了就走。每当此时,我都会收起愤怒的情绪,苦苦哀求她不要走。
青裙的想法常常一天三变。以前,我觉得她常常带给我惊喜,但真正生活在一起后,她的善变真的是一场灾难。
我在深圳的工作,很得老板赏识,老板决定升我做店长,加我的薪水。可是,青裙却闹着要回武汉,她说她想家,想离老家近一点儿。
无奈之下,在老板的苦苦挽留中,我离开了深圳,回到武汉。幸运的是,我的工作能力还不错,在六渡桥一家大型美发店,当上了店长。
我刚做了3个月,过了试用期,青裙却突然说她又想去北京。原来,她老家的人都知道了她坐过牢的事,有许多风言风语,还说她这辈子再也嫁不出去了,所以她不愿再待在武汉。
我再次将做顺手的工作辞去,这一次我交的几千元押金,也跟着打了水漂。
在去北京之前,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和青裙一起去了她的老家,向那些村里的人表明:我是她的男朋友。青裙和她父母脸上,都有了些面子,风言风语也少了些。
原本说好今年就结婚
青裙老是嫌弃我不会赚钱,到了北京后,为了让她生活得更好,我同时做两份工作。平时在一家美发店上班,周末到一家美容美发学校当老师,加起来一个月有8000多元的收入。
青裙对此不屑一顾,总是说:“别人一个月都赚好几万,你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啊?”我知道,她说的别人指的是那些老板。我原先在深圳开店,已经欠了父母十几万,如今打工不仅供两人花销,还要存款还爸爸妈妈,经济上是有些紧张。但我总觉得,无论有钱没钱,只要两人在一起开心就行了,青裙却希望我能赚更多的钱。
青裙自己一直找不到工作,我在自己工作的店里,为青裙安排了一份收银员的工作,每月有好几百的收入。但青裙做的不开心,常常跑到二楼我工作的地方,当着客人和同事的面骂我,让我很难堪。
有一天傍晚回到家,我说了她两句,她马上拎着包跑了。等我晚上消了气,缓过劲来,想找她时,她早已不见踪影。还好,我知道她在北京的周边认识一个老乡。我花700元包了一辆的士,把她接了回来。青裙埋怨我乱花钱,可是在那个时候,我不这样做,还能怎样做?
原先在深圳,有一次她也是这样企图跑到上海,还好我在火车站把她拦了下来。不然,我还得买飞机票去上海接她。青裙老说我存不下钱,她老这样折腾,我能存下钱吗?
7月中旬,我被安排外出培训,如果培训结束,我拿到证书,收入可以涨到一万多。可是,青裙给我妈妈留下一封信后,再次失踪了。在信里,她对我妈妈说:“我家境不好,笋衣又赚不到钱,我只有靠自己,才能给我的父母挣养老钱。”
据我妈妈分析,她这次可能到了湖北,最有可能在武汉。我毫不犹豫地放下北京的一切,来武汉找她。
这么多年来,为了青裙,我真的放弃了许多东西,但是我心里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她。我俩在一起这些年,的确很不容易,我希望青裙能够给我机会,重新回到我身边。本来我们说好今年结婚,青裙,你能完成我们的心愿吗?
[记者手记]上辈子欠你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换作感情,付出和得到,却无逻辑可言。
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借,却拼命了地还,还自我安慰:我是上辈子欠你的。
笋衣,就像是上辈子欠青裙的。他不断地付出,获得的只是青裙的不满。用世俗的话说:凭青裙的条件,找到笋衣都应该烧香了。可是,青裙不仅不烧香,还嫌弃着呢。偏偏,笋衣还买青裙的账。
这只能说明,笋衣一点儿都不世俗。青裙,就是他认定的爱,他就要执著地追求她。
让人感叹的事件中,当事人常常冒着一股傻气。也许是我们太聪明了,所以冒着傻气的人,总让我们感慨着自己内心的小算盘。
为爱痴狂的人,是无法精明,也无法拿算盘算账的。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换算这桩感情划不划得来,以我的条件,应该找个什么条件的,才既不吃亏,又有面子。只有没空痴狂的人,才有精力将一切算得一清二楚。
也许笋衣是有点儿傻,但是年少的时候,谁没有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