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导读:不负责任的父母,使得容晓玲在中学时代就误入歧途。她以惨重的代价才换回了自由,重获新生。但是,过去的阴影却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她,直到有一天,年轻时的荒唐要以一个沉重的代价来结束,过去的恶梦又重新出现,她该如何才能走出来?(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记者印象:容晓玲皮肤白皙,眼睛又黑又亮,长长的头发,气质清纯,外表秀气,看上去很像在校的大学生。这张秀气的脸,现在满是愁云惨雾。
1 恶梦重现
九点半,客人散去,餐馆才打烊。我趴在桌子上,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这家旗舰店餐厅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我一个人看六个台子,每个台子都翻台。罗伟走了过来,很爱惜地拍着我的肩,说,太累了吧,回去我给你捏捏。我看着他,憨憨的个子,满身的油烟味,同样疲惫的神态,有点心疼。我笑笑说,没事,我们回去吧。
我和罗伟跟其他人道别,我们手牵手地走,我能感觉到背后的那些嘲笑的目光。自从我和罗伟好上开始,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且,本来我在客房部服务的,后来被调到大堂,我知道是领班搞的鬼。他追求我,被我拒绝了。
在他们看来,漂亮的我,应该是被哪个有钱的客人看中,然后带回家去包养起来,而不是跟个普通厨师来谈恋爱。可我就是喜欢罗伟的憨厚,对我的百依百顺,还有那种可爱的傻傻的样子。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被一个人拦住了。我看清了来人,吓了一大跳,我赶紧要罗伟先回家,我说,碰见熟人了。
熟人是二毛,这一辈子里我绝对不想再看见的人之一。我们大约有三年没见了。此刻,他拦住了我的去路。看着他那副油腔滑调,松松垮垮的站姿,我的喉头就涌上一阵干呕,一阵恶心。
他抽烟,拿着打火机的手却一阵阵不时地抖动,烟半天才点燃。我不敢开口,怕一张嘴就会吐出来。
二毛一支烟抽到了头,才低声对我说,玲子,你去检查一下吧。黑子听说是那个病,都发作了。
我愣了半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二毛说,知道濮存昕吗?蛮有名的演员,他是这个病的代言人。你去查下吧。我能说的也就是这了。
我骂,滚,神经病。
边说我边跑,身后还传来了二毛的叫声,玲子,求求你了,去检查下吧……
我的眼泪哗啦啦地滚了下来。我知道那个演员,我知道是什么病,是艾滋病。我想起我经常感冒、发烧,淋巴总是发炎,做事情总是没劲,难道,我真是得了那个病?!
不会的不会的。绝不可能。我不会那么倒霉的。
2 问题少女
初三时,奶奶去世了。在这个世界上,我能取暖休憩的惟一港湾垮了。回家,爸爸妈妈无时无刻不在争吵。他们吵起来劲头十足,我用棉絮堵耳朵都不行。
“离婚,你当我不晓得,你在外头也有人,大哥莫说二哥,离婚,狗才不离!”
“离就离,但你要把玲子带到。从小到大,你这个当妈的什么时候管了她?”
“我带着她,好使你跟你的情况逍遥快活?没门!也让你尝尝拖油瓶的滋味!”
……
够了!他们不爱我,我也不需要他们!我收拾了衣物,回到了奶奶的家。他们后来来看过我,往我手里塞上一把钱,就匆匆地走了。
中考,成绩一落千丈。老师说,我这个孩子废了。我哭了。
被分到三流的学校去。我很想看书,可是,没有人陪我看。同学们都打游戏,泡吧,谈恋爱,老师也没怎么管。
我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他们叫我校花。我知道我很漂亮,可是,我一个人都不想理。什么是谈恋爱?谈完了恋爱不就是结婚吗?然后就像我的爸爸妈妈那样,一辈子吵架?我不愿意。
我在校园里独来独往。可是,其他人却不放过我。有女孩子结队将我堵在厕所里,打我,剪我的头发,说是“气焰太嚣张了,教训教训你”,还有的说,你凭什么被谁谁谁追求?他是我的。
有天我忍无可忍,带了把剪刀,要跟她们拼命。在校园门口的小僻巷里我和她们正在群殴,二毛他们出现了,他打散了那些女混混,对她们说,玲子以后跟我了!
二毛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家境不错。他一直在追我,我没理他。现在他帮我了,我照样对他很冷淡。二毛要讨我欢心,他问谁欺负了我,我一个个点名,他居然真的把每个女孩都去教训了一遍。看着曾经欺负我的人脸色惨白,差不多要跪下求饶,我有莫名的痛快。二毛对我特别殷勤,每天都来小屋接我上学,我看中了什么小饰物,他二话不说就给我买。
我终于找到了一种被关爱的温暖感觉了。二毛再约我出去玩,我也就跟着去。
打游戏,泡酒吧,抽烟,甚至吃K粉、摇头丸,我迅速堕落。但我还是不同意跟二毛谈朋友。我拍着肩膀跟他称兄道弟,二毛也从来不勉强我。
3 惨重代价
高三毕业考试,我没及格,没拿到毕业证。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二毛出钱给我开了间服装小店,二毛的朋友越来越多,黑子后来成了他们的老大。我跟着他们出去过几次,总是泡吧打游戏,或是打架斗殴,我既心惊肉跳又烦躁。我跟二毛说,我以后不想再出去了。可黑子却天天跑到我的服装店来坐着,直盯着我看,虎视眈眈。
我对黑子说我有男朋友,就是二毛。可是黑子只是瞪了一眼,二毛就连个屁也不敢放了,用那种伤心绝望的眼神看我。其实我早对黑子有所耳闻,他的女朋友多的是,他还老出入那些娱乐场所,我不明白,他非要追求我干什么。
我脾气倔,黑子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理。他看上去就是个混混,说话大声大气,就像我爸爸似的,我最讨厌这样的男人。
19岁生日那天,我躲在了奶奶家的小窝。我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手机一直在响,黑子、二毛他们不停地打着电话,发短信,要找我出去,我没理。半夜两点多,他们居然来敲我的门,把门擂得山响,怕影响到邻居,我只好开了门。
一开门,一股酒气喷来,他们都喝了不少。黑子骂我不识抬举,说一群哥儿们巴心巴肝地等了一晚上,要给我祝寿,我居然不领情。我回了一句,我又没要你们去等,再说了,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出去。
那是我今生最后悔说的一句话。
黑子把其他人都轰了出去,包括二毛。他两个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拉着我的头往墙上撞,说,我这么喜欢你,你还拽,成了我的女人,看你还说什么。叫你犟!
在黑子折腾我的那个晚上,我才知道,我的青春,走了多长的一个弯路。
我在家里躺了三天。第四天,听说黑子他们又要去酒吧玩,我立刻偷偷报了警。黑子他们身上都藏着货,一抓一个准。再后来,我没有再去那个小店,托爸爸把奶奶的房子卖了。我开始东躲西藏。
黑子他们后来没有找过我。也许黑子是对我已经腻了,而二毛,是再也没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吧。
他们终于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4 重新开始
我开始找工作。我要找一份正正当当的工作,用自己的双手赚钱。
但没有文凭,没有经验,我只有漂亮的脸,还算伶俐的口齿,于是,我去做化妆品推销,做酒品推销,做售货员,业余时间,我去读电大。想当年奶奶在的时候,我是个多么品学兼优的学生啊。我努力学着独立,学着适应正常的社会,学着过一个普通人的日子。但有一条,如果我所在的工作环境里有男性开始追求我,我就马上辞掉工作,同时,从租住地搬走,电话也换掉。黑子彻底毁了我,我不能接触男人,哪怕是在半米直径的电梯里,只要有男人靠近,我都有眩晕呕吐的感觉。
一边上学,一边做事,今年年后,我来到这家旗舰店餐厅应征服务员。餐厅本来安排我去当迎宾小姐,钱少,而且要靠脸蛋吃饭,我不愿意。后来被安排到贵宾部,只负责一个客房。前台和厨房之间是一条线,每周都会有厨师班和服务班的例会,厨师和服务员经常需要沟通菜品和销售细节,也就是这样,我和罗伟他们才熟了起来。
罗伟对我好,很快成了餐厅一个新闻。
我这次却并没有排斥罗伟。也许是因为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对我急不可耐地展开追求,他憨厚腼腆,只会在打饭时候,在我的碗里多打一些肉;或者,在一大群同事们一起消夜的时候,我随口说要喝点什么,他会跑很远去给我买;又或者,我只是随便说说喜欢看影碟,他居然一口气给我买了几十片日剧……
他约我出去玩,说是一大堆朋友,到了才发现,这个憨厚的家伙也用了点小心眼,居然就只有我们俩。我没发火,倒是有点小期待。而这个老实人,规规矩矩地什么都没做,就算是下湖去划船,他也只是牵了牵我的手扶下船,再没敢动作。
我接受了他。甚至,我每天都带他回我的出租屋。每天他都会给我按摩酸疼的肌肉,会抱抱我,亲亲我,但是,我拒绝其他的亲热。他很失望,但从来没有勉强。
我知道,我还没有从那个恶梦里走出来。
5 男友离开
二毛来告诉我的消息,不啻于一个晴天惊雷。我不相信我会那么背。黑子是罪有应得,那我呢?
我一直发抖,不知道如何是好。回到家,罗伟很奇怪我的反应。我需要安慰。我抱住他,哭了。把一切都告诉了他。罗伟没有做声,他把我抱得紧紧的,还主动吻了我,说就算我有病,他也要陪我一辈子。
那一夜,我们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罗伟陪着我去检查,我的手在抖,他也在抖。在医院门口,他说要去买包烟,然后就一去不回。我管不了他了,自己去做检查,自己去抽血,想到结果,我的心脏跳得快要从口里蹦出来。可是医生说得过些日子才有结果。
我从餐厅不辞而别。也没有再去的必要。我躲在我的出租屋里,在等着那最后的一击。
罗伟给我发来短信,请求我的原谅。他说,“原谅我,我想有个正常的家,想要一个正常的老婆,我的儿子能高高兴兴地叫她妈妈……”
我非常非常害怕。我去查了很多书,我把那些病症与我自己的对照,越比越害怕。
吃不下,睡不好,我越来越瘦。如果是真的得病了,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我错了。那个堕落、颓废的青春,我不该如此地挥霍。可是,这一切是我愿意的吗?所有的错都要我一个人来背吗?年轻时犯下的错,需要用生命去承担吗?
谁来?谁来为我惨烈的青春买单?
交友宜慎
看得出,玲子努力地在与以前告别,努力地在与堕落的人群拉开距离,却还是身不由己地摔了跤。在未成年之前,父母和学校所创造的生活环境,将对一个孩子的一生起决定性作用。
苍鹰在训练小鹰飞翔时,不光是将它拱下山崖,还会在它飞翔途中,伴护左右。让一个孩子扛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不负责任地把他们推向社会,最后,还要他们承担一切恶果,这样的父母,是不是太过失职?最起码,也应该让孩子懂得交友宜慎,世事险恶,人心难料,也应该让孩子学会自我保护再放手。
青春只有一次。走了弯路,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任何人也逃避不了的现实。跌倒了,只有自己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