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青春献给弟弟
来到武汉,这个陌生又宽广的城市,我眼里的花花绿绿都是别人的,属于我的只有一个字:累。白天,我要在商场的某个柜台认真工作,一站就是大半天。下班了,舍不得坐公交车回家,再步行40分钟,回到和姐妹们合租的地方,洗洗睡觉。醒来,轮流买菜做饭,喂饱自己。每个月底,我数着赚来的一千多块钱,紧紧捏在手上,换得短暂而舒坦的满足感。从中间扣除房租和伙食费,剩下的,去银行,认真地存起来。卡的名字是弟弟的,密码只有他知道。这是我故意设置的,我怕自己忍不住,会花这里面的钱。但实际上,我一次也没动过取钱的心。
爸妈都说我懂事,我是三姐妹里最最懂事的那个。大姐和二姐都嫁了,她们有自己的家庭,做事能力又不行,能给弟弟的很少。只有我,我一个人,自由独立,没有负担,所以,我也理所应当多做些努力,负担弟弟的学费。
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弟弟的存在。我们黄陂那个湾子里,每家都想要儿子,众望所归,弟弟的出生是全家人的期望。我很省,除了必须的开支,我把钱都留下来,给他存着。
别看小小的营业员,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多。我去洗手间的工夫,隔壁柜台的丫头就把我的客人弄到她们那去了。她们排挤我,还会对柜长说些挑拨的话,弄得误会多多。有时候,看着发下来的钱不到一千块,原因就是无中生有的挑刺和扣款,我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这么辛苦地在这个城市里生存,我不太敢深想,比如未来,爱人,期望……这些似乎都不属于我。我只是个赚钱的机器,这个机器有点笨拙,打一份简单的工,都经常出错。
没有人可以诉苦,我把所有的牢骚和痛苦,都说给网上的陌生人听。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头像一跳一跳的,默默地听我说着。他的话不多,但每句安慰都很在点,就像心口最凉飕飕的地方,有人给披上了厚毛毯一样温暖。
男人说,不如我们见面吧,小妹妹,我请你吃饭。我没有想太多,答应了。在此之前,我只陪同事见过她的网友,那个网友傻乎乎的,和我们在麦当劳里喝了一杯可乐,就拜拜了。
我想,见网友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耀光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穿着深色的外套,牛仔裤,休闲皮鞋。他的目光温和又坦诚,他说,你这么瘦,得多吃一点,随便点啊,岔的。
2. 成熟男人给我温暖
我觉得耀光比哥哥要老一点儿,但是比叔叔……好像又没有那么老,他给人的感觉是踏实,稳重。看他的身份证,我才知道,原来他大我20岁。
他开一辆旧车,风尘仆仆,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从黄陂赶来见我的。“这么远?!”我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动。他说,“那肯定了,请你吃饭,值得的。”我们是老乡,话题又多了起来。
后来,耀光老找我吃饭,每次都是他开车来找我,大老远的,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你别来了,以后我回乡里,再找你玩。他真的就来得少了,但发短信更频繁了。他说他很心疼我,说我一个人在外面打工不容易,他想照顾我。
我自己的爹妈,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么亲热的话,我的脸红了,鼻子却发酸。回忆他关怀我的每个细节,说过的每句话,我感觉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没有任何理由,也许就是他说话时候认真的样子,不温不火的态度,我承认,好像被这样的魅力迷住了。
耀光要我和他在一起,他说,我肯定会对你负责,不会让你失望。他说什么,我都相信。我点点头,和这个大我20岁的男人住在了一起。
在一起之后,我就没有上班了,他在黄陂帮我租了一套房子,把我安顿在里面。这样,离他的工作单位很近,而我也可以在附近找个合适的工作,赚多赚少没关系,主要是能和他天天在一起。
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你得给我看看你的离婚证。”我说。他说,没问题,别说看,就是给你保管我都不在乎。就这样,我真的拿到了他的离婚证,05年,他就和前妻离了。我问他为什么,他总是烦闷地摆摆手说,不提了,我有了你就很好了,不想再去回忆以前的事。
我认为有个比自己大的男朋友也不是坏事,他多会照顾人啊,只要对我好,那些年龄啊金钱啊又算什么呢?我在电话里跟妈妈说了这个事,她和爸爸都是老实人,憋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话:你觉得好就好吧。
3. 爱我所以“藏”起我?
我特相信耀光,不仅是离婚证,连房产证他都交到我手上了。他的房子离我租的地方不远,但他从来就没带我去过。“我女儿住在里面,我怕你还不能承担一个继母的责任,等等再说吧。”他为我考虑得很周全,我想,还没有结婚,也不用那么着急地去他家。
很快,我怀孕了,这件事来得措手不及,我们俩一起慌乱地去了医院。结果却让我们傻了眼,宫外孕。医生说,只能做手术,下次要注意,如果再有了宝宝,最好是留下来,否则怀孕的几率很小了。
在家里养身体很久,让人又惊喜又担忧的是,我又怀孕了。我对耀光说,不管怎样,我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同不同意?他的反应让我很欣慰。“我的孩子啊,我当然要。我说过,要对你负责,你放心。”可面临的严重问题是,我们俩还没有拿结婚证。没有结婚证,孩子怎么上户口?
耀光说,珍珍,关于这一点,需要你理解我一下。我是公务员,目前正面临一个工作的调动机会,如果我现在忙乎着结婚,影响不好……我听了半天,也没明白为什么结婚就影响不好了。他越说,我就越糊涂,他盯着我的眼睛问,你相不相信我?现在结婚不是时候,你放心,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马上就领证。这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受委屈。他必须健康正常地成长,读书上学。
我噙着眼泪,点头。他的话,我都信。他不会害我。
我好像就这样被“藏”起来了,不需要工作,只需要耀光定时给我钱。他对我真的没话说,水果补品时不时就送来,除了不能陪我过夜,他什么都做得到。“我要回家陪女儿。”他说,“她很可怜,成绩不好,我不管她,她就是没爹妈的孩子了。”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担当,我不知道对于我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但我的行动也越来越不便利了,自己下一顿面条都困难。我的预产期就是在这个月底,我期待着孩子的诞生。耀光说,现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了,我让我姐姐来照顾你。
4. 离婚证到底是真是假
耀光的姐姐快50岁了,她来照顾我的内容也很简单,不过是烧水做饭洗衣服。她是典型的农村妇女,说话大大咧咧的,但也直爽。只是我不能跟她分享一些心里话,毕竟还不大熟悉,只是生活上的简单交流。
但姐姐问我的一些话,总能让我听出别的意思。比如,“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是带着孩子过,还是打算找耀光要一笔钱?”“他也许计划还要买套房子,是不是要写你的名字?”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这是我和耀光的孩子,我们三口之家不在一起,难道我还能跑到月球上去不成?
我只是听着,不敢问。直到我自己的亲姐姐来看我,我才把这些怪怪的话,转达给她。她紧张兮兮地说,傻妹妹,快,把耀光的离婚证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听出来姐姐语气里的着急,吓得发抖,找出离婚证,还没递给她,就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姐姐皱着眉,把离婚证仔仔细细翻了个遍,她说,不对啊,怎么没编号?珍珍,这个证是真的吗?你得去搞清楚。
我搞不清楚,我也不懂。我傻眼了。我恨不得用放大镜来看离婚证,可是,真的,没有编号,从头到尾都没有。
耀光回来后,我哭哭啼啼地跟他说了这个事。他火冒三丈,不相信我?走走走,明天就去民政局,亲自跟你验个清楚。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我又觉得,他可能没有骗我吧。他说,照顾我的姐姐不是他的亲姐姐,同父异母的,所以不是特别亲,说话也不着调,让我千万别在意。
我放心了,耀光的话,我都信。我只等着孩子诞生,我能和他顺利地拿结婚证,然后好好地在一起。
我姐又来了。她听我说完事情的始末,恨铁不成钢地骂我,你傻啊?你就该跟着他去民政局,看他敢不敢带你去。是假的,就拆穿他。是真的,那你们,赶快拿结婚证!这都要生了……怎么能这样?
可耀光说,他就有本事能让这个孩子顺利地生,顺利地上户口。我决定再赌一把,看看孩子出生后,他会不会跟我领证,如果他还拖延,我就再不给他机会了……
逃避无用 保护自己
以工作晋升为由就能阻止你们结婚?要照顾女儿,所以可以让临产的你独守空房?不提亲不去面对你的家人朋友,只用一本疑虑重重的离婚证打消你的所有顾虑?一个人之所以总是被骗,是因为她太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