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人。任何巧合都可能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而不可能是我的。就连彩票我都没有中过,哪怕是末等奖,虽然每一期我都照例会买两注。可是这一次我却是误打误撞,碰到了一件可能会发生在别人而非我的身上的事。
那天我迟到了,堵车。我是一个朝九晚五的工薪族,因此工薪对我很重要,我不想因为迟到而失去它。我没有刷牙,也没有吃早饭,甚至连领带都是在赶车的途中匆忙系上的,可这一切却是徒劳,只是因为这个都市的常见病——堵车。
祸不单行,迟到而心急的我又多坐了一层电梯,没办法,只好跑步下去了,但愿老总能听我解释,这是本星期我妈妈的第二次生病吧(请原谅我用了母亲大人作为借口)。我正这么想着,却一头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肉体上,一声惊叫,我和一个人一起摔倒在了楼梯间中。是个姑娘,说实话,我这150斤扎谁身上都不是好受的,要不是时间紧,我一定会送这个姑娘去医院或什么地方。那么可能会出现下面几种情况:
1。 我借机和姑娘套磁,然后大献殷勤,博得了姑娘好感,就此成就一段佳话。
2。 我借机和姑娘套磁,却被姑娘的男朋友大打了一顿,姑娘的男朋友因此和她更进一步,成就了另一段佳话。
3。 我借机和医院护士套磁,博得了小护士好感,成就了再一段佳话。
而事实上那天我只是问了一句没事吧,连姑娘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便匆匆离开了,因为那天实在是迟到了,而老总的脸对于迟到的家伙从来都是青的,即使是我这样一直兢兢业业的人(本星期才第二次迟到而已)。
那天上午都是和平常一样度过的,老总没有太为难我,扣了我一天的工薪,我也没有太难过,悄悄的挂了两个客户的投诉电话,让他们等一下,再等一下,然后就挂断了,他们也无可奈何,暗地里直骂这个公司,下回再也不买它的产品了。不过上午还接到一个表扬电话,说我们公司电脑设计很人性,茶杯托设计很好,就是不很结实。在搞清楚我公司从未设计过这样的电脑后,我终于明白,我们公司需要为这个顾客更换一个CD-ROM了。如果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那么下面就是一些生活的琐事和按部就班的一切,连我自己都没有兴趣再纪录下去,因为相信大家会大骂这是Shit后,然后Delete(删除)它。
可是事情往往不是这样,巧合总是在不经意的拐弯处等着你。在写字楼餐厅吃饭的时候,俩儿姑娘总对我指指点点,我急忙收敛了一下吃相,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像个饥饿的绅士。可是却没有太大改观,她们还是冲着我,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自己,五官没有扭曲(无论天生还是后天),身背后也没有开玩笑贴上去的小乌龟,甚至裤子拉链也拉的整整齐齐(好像从她们的角度也看不到啊)。
正当我被指的如坐针毡,准备起身问一下原由时,一个姑娘站起来袅袅婷婷走了过来。她是我喜欢的那一型,身材瘦削,打扮精干,五官很生动,尤其是对我说话的时候。确切的说,是很生气,她气呼呼地问我为什么不道歉,坐在这里装傻。我从小都怕女人生气,因为我妈一生气就意味着我的右耳朵要被拎起来,所以现在我的右耳还是比左耳要大一号。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努力回想着和她的关系以及怎么会得罪她,莫非是我挂断电话的客户,可是客户应该没有见过我呀。
我很无辜的望着她。
她更生气了,终于指着另一个女孩说,你早上干得好事,撞伤了人,便没事了。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原来她是我早上撞到的那个姑娘,现在正委屈的望着我呢,看来早上的事情她比我记得清楚多了。
也许是我的态度太不明朗化,站起来的姑娘更生气了,对我大声呵斥起来,虽然她是我喜欢的那一型,不过易发怒的女人我想还是退避三尺为好,因为我从小已经受到这方面刺激太多了。那个被我撞到的姑娘倒是很宽容,连说没事儿,大有放我一马的意思,而我也就坡下驴,道个歉溜之大吉。临出餐厅门的时候,我都没敢再多看一眼说我的那个姑娘。
下午通常很忙碌,公司的例会上,我的两个技术提议又被老板枪毙了。不过我还是不太难过,因为知道迟早要被毙掉,毙了反而不会惴惴了,如同上刑场前的感觉般。
我正沉浸在毙后的悠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看过去,原来还是中午说我的那个姑娘。她要赶尽杀绝不成?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对她说一切好办,别闹了行吗。她猛然发现是我,忽然笑了一下,然后又绷起脸来,说是来修电脑的。
她笑的时候,我忽然觉着被什么耀了一下,小时候学习昙花一现的时候,总是没有机会看昙花一现的景象,也不能体会作者那时的心情,现在我想我有这感受了。
她的电脑毛病不大,可是我却修了很长时间,因为总是在走神,好几次都险些范了大错误。她一直静静的看着,没有说我,也没有再笑。
“也许,在你的生命里,我只是个意外,而在我这里,你是最大的奇迹。”
这是我写给她的情书,因为在那天之后,我认为有这个必要了。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流行电子情书,可是我却手写了一封,因为我不想我的处女作情书过于没有人味。我却一直没有考虑好怎么送出,通常的方式和可能结果如下:
1。 邮寄,可能被原封退回,或者撕碎了包着退回(见《围城》)。
2。 交给别人给她,可能最终成就了她和送信人,我为他人作嫁衣(见N年以前的一本《读者》)。
3。 直接给她,可能会被当面拒绝(见《第1001次求婚》)。
从这一点看,我的确是一个思路严谨、考虑周到和按部就班的人。可是事情往往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因为当她拿到这封情书的时候,是处在我所没有想到的环境下。
我把情书装在了口袋里,在楼梯间里徘徊,却不留神将情书顺着楼梯掉了下去。那是我的处女作情书啊!于是我跑着下去拿。于是,巧合又在不经意的拐弯处出现了,我这150斤又扎在了一个姑娘身上。对,是她。我赶紧向她道歉,她板着面孔,说我这下可伤了她,要我负责。我只得低头称是,却发现她手中捏着我的那封处女作情书,拆开封的。
她却一直嚷嚷着要去医院,要我负责。我小声嘟囔了一句,负责一生更好。她猛然止住,要我大声点说。我被这架势唬住了,只好大声重复了一遍。
她忽然笑了,这次时间很长,我看了清楚。
那……是我所见过的最美的笑。
后记:她听说我妈生气时拎我的右耳朵,于是效仿起来,我对被女朋友拎耳朵倒是没有太大的不习惯(小时候被我妈拎习惯了),只是提醒她一定拎左边的,因为我希望等到照婚纱照时两边耳朵能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