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有部很卖座的影片《逃跑新娘》,朱莉亚·罗伯茨饰演的女主角因为恐婚屡次在结婚典礼上逃跑。在现代青年当中,也有这样的恐婚一族,或许认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或许向往自由身不想承担家庭的责任,总之就是不愿意走进婚姻。
严婷以前也是这样一个女孩儿,种种原因让她迟迟不愿面对婚姻,可现在,她想通了,原因就是这次5·12大地震。
地震时,第一个电话打给他
5月12日,汶川发生8.0级地震。
那天,我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突然感觉到头晕,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左右摇动。这时,办公室有人喊:“地震了!”我还来不及反应,同事们已如潮水般涌向楼梯。
3分钟后,我也站在了单位楼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男友小鹏。他们单位在21楼,不知道有震感没?还有,他跑下来了吗?我拿出电话拨给他,不通,再拨,仍然不通,网络好像处于瘫痪状态。过了一会儿,他的短信发过来:“宝贝儿,地震了。你还好吧?”半个小时后,我上楼,边工作边给他打电话,一抬头,他竟然傻呵呵地站在我们办公室门口。太夸张了,这个家伙竟然跑过来了。
之后几天,我们一直关注着灾区的报道。小鹏看着哭红眼的我说:“婷婷,咱们结婚吧?世事变幻无常啊。”这是一个被N次提到的问题,以往我都毫不留情地拒绝,可今天……“算了,我就知道,问也白问”。看我张嘴无言,他转头继续看电视。
这已经不知道是我第几次拒绝他的求婚了,看着故作镇定的他,我突然有点内疚。但问题难就难在,我不想结婚,不想把自己束缚在婚姻里。
我和小鹏是2003年因为考研认识的。我们在一个固定教室复习,挨着坐。时间长了,他问我一些英语问题,我也跟他讨论一下复习的进度什么的。那时,我学文,他学理,我想考北师大,他想考清华,都是有理想的热血青年,有很多话题可以讨论。刚好,他又有个朋友在北师大读本科,就特别热心地帮我借书借资料。后来,我们研究生没考上,却恋爱了。
毕业后,我们各自在郑州找了工作,他在西郊、我在北郊,每个星期聚一次,吃吃饭、逛逛公园,也算是浪漫温馨。小鹏是个细心又体贴的男人,每周都陪我去超市买一大堆东西,盐还有没有,洗发水是不是快用完了,他比我都清楚。我和单位同事出去吃饭,只要超过22点,他都会问清楚地址去接我。
相爱,可那时我并不想结婚
2005年,我换了工作,经济拮据,小鹏提议住在一起,之后,他把我照顾得更是无微不至。朋友都说,他是我八辈子才能找到的好老公,可我总是纠正,是男朋友。事情就是这样,小鹏是我的男朋友,但我并不想结婚。
我家在许昌。我妈是25岁嫁给我爸的,家里穷,还带着几个孩子和一个生病的老人。他们白手起家,最后在市里站稳脚,其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自从上高中,妈妈就对我说:“婷婷,妈妈对你没别的要求,就是自己要争气,将来找对象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事实上,我从没放弃对自己的要求。上大学时,也有很多男孩子追我,我都拒绝了,因为他们不够优秀。如今,我觉得自己找到了优秀的人,可他的家却让我为难了:在农村而且穷。
当我告诉妈妈小鹏的情况时,妈妈几乎是咆哮着说:“严婷,你马上跟他分手!”当然,我们并没有像妈妈说的那样分手,事情也渐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小鹏一放假就去我家,又是买东西,又是干活,我妈的心就是石头也被他焐热了。妈妈这一关是过了,后来之所以不结婚,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事情要从2005年说起。那年房价噌噌地往上涨,我们相中一套房子,首付要14万元。当时,我们已经工作了两年,手里也有4万元的存款,然后又向父母和同事借了10万元,算是把首付交上了。
房子买了,可日子却变苦了。除了还贷款和欠款,我们每个月只剩下1000元钱。那段时间,我不敢逛超市、不敢买衣服,甚至不敢参加同事聚会。晚上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委屈,哭得眼睛都是肿的。
2005年年底,房子钥匙交了,朋友的钱也还完了,可装修呢?小鹏又跟同事借了3万元,说是装修,也就把地和墙面简单弄了弄。搬进新房时,我们连张床都没有。褥子铺在地上,将就了两个月,才攒钱买了张床。接下来的一年中,我们几乎都是这样的状态,攒两个月的钱才能添一件电器。
我记得很清楚,2007年春节,小鹏的同学托我们给他买3张到广州的卧铺票。我们要面子,买了票,兜里连10块钱都不剩,自己都不知道年要怎么过了。
那时候,我真的对生活绝望了。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衣食无忧,如今找到了心爱的人,怎么反而生活得这么狼狈?
现在,再也不愿放开他的手
现在再想这些事儿,感觉特别遥远,可伤痕却在心里留下了。
没错,我想追求好的生活,想让父母脸上有光。我不止一次地向小鹏提出分手,可每次他都当我开玩笑:“婷婷,你要对我负责啊!”我没事找事地跟他吵架,他宠着我、抱着我,第二天早上仍然把饭做好端到桌上,留下字条离开……归根结底,我还是下不了决心离开他,他还是那个我爱的小鹏,而有问题的那个人是我。
最近这两年,身边的朋友纷纷结婚生子,偶尔小鹏也会提出结婚,每次我都直接拒绝,后来他不再提,但只要有朋友说起这个话题,他就诉苦:“就等婷婷一句话。”
曾经,我也想过,如果上天注定要我跟小鹏在一起,那就等到30岁以后,他功成名就了再结,可5·12汶川的那场地震改变了我。不知道是谁说过:在危急关头,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一向把亲情、友情看得比爱情重的我,震后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拨给了小鹏。
地震后,我们每天都关注着灾区的情况。那天,看着电视的小鹏突然说:“婷婷,如果是你埋在底下,我一定一定守着你,用尽全力也要把你先挖出来!”说完,他去厨房做饭了,可坐在客厅的我久久不能平静。
还有一天,我看到一张照片:一个男人骑着破烂的摩托车,已去世的妻子被一条绳子绑在他身上。男人深情又痛苦地回头看着自己的妻子,他们将要去的地方是殡仪馆,而此刻也许是他们相拥的最后一刻了。看到这张照片,我放声大哭,有钱又怎样?有面子又如何?此刻,我们还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还能彼此相拥,难道不该好好珍惜吗?我跑到客厅,猛地抱住小鹏,再也不想放手了……
-记者手记
灾难后的我们
据说,9·11之后,美国人出现了排队结婚注册的浪潮。很多人表示,灾难让他们更懂得了珍惜现在拥有的东西。同样,5·12地震之后,我们的心灵也被深深震撼了。一项在线调查显示,82.1%的人表示地震之后,会更加珍惜生命,努力学习和工作,去创造更大的价值;70.7%的人表示会献出更多的爱心,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这些改变的人当中,有严婷,也有我身边的很多人。老吴以前只抽高档烟,现在不抽了,省下的钱全捐给了灾区;英姐是十足的工作狂,恨不得每分钟都待在单位,可现在,她动不动就说起儿子,好像从来没发现儿子有这么可爱……
灾难后的我们,发现政府反应如此迅速,发现人们空前的团结,发现我们可以这样赋予别人爱,又被别人如此关切地爱着。原来,我们也可以如此强大,强大到可以战胜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