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都市,马路上人气很旺,商店亮足了灯,相伴相依的人们在灯影里慢悠悠地逛。她挽着他,今晚,她是要陪他买到一套西装的。
他们走了几家商店,不是式样老了,就是颜色不称心,还是在头次进的那家商厦三楼,看中了一个牌子的西装,挑了藏青色,三粒扣的,她就坐在一侧看他试西装。
怎么样?他转过身。好象裤子有点小了。她的话音刚落,女营业员赶忙那来另一条。
她与他已经相处一年了,眼下他已按揭购了房,他说这样我们可以结婚了。他和她虽然年轻,但这方面还是传统的,同居没想过,还是结婚实在些。
他提着衣袋,她依旧挽着他,乘电梯而下,她不由自主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近9点了。她说:我们回去吧。他有点诧异:你不想再看看了?你不是喜欢看服装的吗?走了这么些路,有点累了,送我回家吧,我们明天再见。说着,她紧了紧挽住他的手。他宽爱地拍拍她的手:好吧,今天已经圆满完成任务,明天我来看你。她笑了一下,她知道他总是很包容她的。
其实并不和累,只是晚上9点是近一个月来与A在网上的见面时间。到家,已经9点半,未及脱去外衣,她打开电脑,登录,进入聊天室,A还在。
“你今晚迟到了。”
“你在等我?”
“是呵,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今晚有点事。”她不知道自己何以说话这么含含糊糊的,很不爽气。
“周末嘛。”A不快不慢,打了三个字,好在电脑是不发散气味的,否则谁都可以觉出这是什么味道。
“下次如果有事,我会在留言板上留言的。”
“好的。”
A然后问她,快元旦了,有什么游玩项目。“见个面吧,说不定我是你的上佳旅伴呢。”A在开玩笑,又像是真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她能说元旦她要去他家见他的父母吗?
“我还不知道你是何方游侠呢?不过是你的网络文字拜读者和交流者,她也开了句玩笑,挂了机。
她的生活应该说与往常无甚大异,他和她商量着房子的装修事宜。与一家装潢公司签了全包的合同,却依然不放心,他每天下了班就赶去,看看进度、质量,她倒是不急,只是打打电话询问询问。说起来该是两个人的事,一个家了。可是,她似乎少了先前盼望有个家的热情,她有点惶然。
今后就与他牵手了?一定是他了?
是因为A吗?那个从未见过面却交谈默契的人。不知道他来自何方、住在哪里、他的职业、他的背景、他是什么样的人。A有时候就像一个符号、一个可以无多不谈的幕后人。
元旦越来越近了,A不止一次在屏幕上敲出“我想见你。”
“有必要吗?”她总是玩笑似地一句带过。
想见到A,这是她心里的一句话。可是,他呢?元旦那天,她终于是去了他家。他父母对她很满意,公关公司策划部的,文文静静的人,大家的眼神都在说,这就定了。
那天,他带她去看装修一新的房子,他向她指点着卫浴、厨房、卧室。她知道他高兴,照例着挽住他。“这个家就交给你了,现在就由你来打扮它了。”他揽住她。她忽然觉得他的手臂就像电脑键盘,A又在敲字了。她在他手臂上轻轻敲击着,像是一种亲密的小动作,他觉得很舒心。
A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在他的臂挽里想。
元旦后几天,她一直未在聊天室里见到A,留言板上也未见信息。他催着她去领pAss。没有理由不去的。他很包容、很稳重,她也蛮喜欢他的。二十八九岁的人了,也很想安定下来过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他吧。是没有理由不与他踏上红地毯的,他们曾经讨论过旅游结婚的事。
有什么变化吗?
仅仅为了A?她感觉自己有点crAzy。
是有crAzy,一连几天,她登录找A。
终于,半旬之后,A出现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你就这么自信,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最近特别忙,家里出了大事,回老家为老母亲送行。你好吗?”
“好。”她只敲了一个字。
“嗨,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一直在想象你,你一定温和宁静,心里却像一把火燃着。”
“你什么都知道吗?我想你是不是落魄青年。”
“验明正身,我是为外国老板打工的电脑工程师,应该是有为打工青年吧。”接着,A又打了一句,“我是不是来得太迟了?”
沉默,唯光标一闪一闪的。
“祝你快乐。”A又说。
“祝你走运。”她说。
下了机,她躺在床上,很久。然后给他打电话,说:“真的很抱歉,明天我不能与你去民政局了。”
“为什么?”他很意外,虽然知道她总是淡淡的,可他一直以为这是她的脾性风格。
“是我对自己还不放心,我不知道能不能为我们的将来负责。”
他很纳闷,默认似地挂了线。
她知道她伤害了他,但她必须面对自己,她不能就这样恍惚地进入新生活,这对他同样是不公平的。
A是原因吗?也许吧。
睡不着,她索性又开了机,想了想,给A发了封E-mAil:我也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