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已是很遥远的事了。那个玉佛葬在了千里之外,恐怕来生也没有可见的机缘了。
在开往故乡的列车上。他们已依在一块坐着,看着窗外的田野于山川在急逝…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女孩问男孩。男孩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没有听到女孩的话。
在久违的思谷里他正索寻着那个玉佛。它是他初恋的信物,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送给他的。也许当时他该抱她、他该吻她,结局将不会这样。但他抱了身旁的这个女孩、吻了身旁的这个女孩。那送他玉佛的那个女孩却误解了他。他们俩只是兄妹。然而送玉佛的她却不知道。
他和她曾有一段许多年轻人都有的爱情,出现在零下29度的北方。那年他大学毕业去了最刺激、最有诱惑力的一个北方小城。在小城的一所中学里做了名语文教师。就是这个时候他们俩相识的。在飘着雪的季节里,酷爱书画的他和酷爱书画的她都出现在了城隍庙的展厅里。这里正展着许多书画作品。
在一幅中国水墨画上,有位纤细柳腰的佳人。扛着竹柄小锄,且倾了粉劲,传神的眸子、灵巧的朱唇:莲花般的指式各就着竹柄青带飘在身后,还有个鱼壮的小竹蓝挑在竹柄上。几行窈窕的行书:
殷情盈盈回眸,山上红豆几时谋。
一大一小两颗图章。用小篆刻着柳媛之印。
他正细细的品着这幅画时,从他身后传来了个女子的声音,“先生,这幅画怎么样?”他回头看时,在他的身后站着位大方的女孩。高高的个头、身着蓝色的学生装,身材匀称、短发,像个男孩子、但却有少不了的女孩子味写在脸上。
“噢,画的好,画得很传神!”他呆了几秒说。
“你也喜欢书画吗?”女孩说。
“有点。”他回答。
自从那次画展回来后,他经常平白无故的想起她。短发、像个男孩、还主动的问他,却少不了女孩子都有的漂亮眼睛、白皙的肤质。很快的到了寒假。他本打算回家,但没有购到车票。愈见愈近的春节在小城里显得尤为哄闹,在腊月的街道上行走,人都插成了堆。有的地方都挪不开步子。年的气息开始席卷着这个北方小城。整天看见大片大片的鹅毛般的雪飘着,河面上结了厚实的冰。有好多人在冰上玩,他耐不住寂寞,于是他也到了冰上。任是孤单也快乐,他简直像个孩子,在冰上寻找着久违的乐趣。这是在小城里他最快乐的时刻。他滑过来又滑过去,忘记了他的陌生与孤单,就在此刻也同样有一群女孩在冰上玩,她们看见了一个疯子般的男孩在冰上发飙,她们正顾着笑时却被他撞了过来,一个女孩没来的急躲闪就同他一起摔倒在冰上了。
“不…不…不好意思,我…我…我不是有意的。”他扑红了脸傻傻的对女孩说。
“好痛啊---”女孩揉着胳膊说。
“是你!”他惊奇的说。
旁边的女孩道:“你们认识?”
“在画展里见到过。”他补充说。
“噢!是你,就是看我话的那个人。”她直起身来。
“那是你画的?”他很惊讶。“你,柳媛?”
“恩。你干嘛像疯子一样撞我呢?”她问他。
“我,我,我失控。----对不起,对不起……”
他为了给这个女孩赔罪,便主动的请她们吃饭。
从此,他了解到她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在本城里的一所大学里读书,学中文的。很喜欢中国的书法与绘画。清淡典雅的墨迹总是令她神志清爽。每及提到中国的文化他和她就能一头撞翻。就同在冰上相撞这般。他们的感情发展的很顺利。转眼就到她大学毕业了,她有意到他工作的学校来实习。且就着他的任课班级来试讲。
那是首徐志摩的诗,《再别康桥》。她首先给同学带着感情朗读了一首志摩的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无尽的忧愁
------莎扬娜娜
而他就坐在下面听她讲课。当她朗诵完这首诗时,两人面面相觑。
这段时间里他和她走的很近。
一日,他拿着一本书送给了她。“送你本书,我写的。”他憨厚的笑着递过书来。
“你也的?!《竟然给我一个吻》。”她很惊喜。
她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个玉佛,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送给你,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女孩说。
“不,媛媛,这太珍贵了!你,你…”
最终他勉强收下了,他知道:这便是爱情。
他们和很多年轻的恋人一样彼此手牵着手走在小城的街巷。许多人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的身旁多了个女孩。她的靓丽决不逊色于柳媛,着装时尚,长发,还撒娇。最是让柳媛可恼是,他不但抱她而且还吻她。没什么可说的了,的确,还能再和他说什么!
他一连几个星期没有见到她,他捧着玉佛想着她。
“不行。”他坚决的说。
“真是小气,一个破玉佛都不让我玩,我又不会一口吃掉它。”长发女孩嘟着小嘴对他说。
“好-好-好,玩玩就玩玩,可不许弄坏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发生的事他没法面对了。
他见她的最后一面是医院。她出车祸了,当他赶到医院时,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打算离开这个伤心的小城。
在开向故乡的列车上,他和妹妹依在一块坐着。那个玉佛就在他的手上,他知道:他真正的玉佛已葬在了千里之外,再也没有可见的机缘了。他很爱她,他思念着她,他打算这辈子都不再找别的女人了。他的爱是唯一的---只属于那个玉佛。
这是个老人在去世时讲给我的。他没有儿女。他走了,去千里之外寻找他的玉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