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与杜林吵了架,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争吵,我已经麻木了,不似开始几次那样要死要活,现在该考虑的是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龙观大道行人廖廖,这都是非典给坑的,人都不敢上街了,全窝在家里。那些窝在家中的人并非怕死,只因为他们有家,有责任和牵挂,生命也就不仅属于自己一个人。
在小摊前站了一会儿,“小姐,要冰淇淋吗?”
“来包烟”我随手挑了一包:“再加一个火机。”
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刺激着鼻腔,我猛烈的咳嗽着。这烟也并不象男人们形容的那么邪乎,我还是无精打采。
孤独的在站牌下等车,“小姐,做吗?”
我狐疑的看着面前站着的陌生男人,当明白自己被他当成“鸡”,我恼怒的将手中的半支烟向他的脸弹了过去,“你妈才出来做。”
我想,女人并不适合抽烟。
刚到宿舍楼下,小保安就欢快的叫着,“欣姐,有你的信。”小保安是一陕西的小伙子,刚退伍的毛孩子。
“电话单?”
“应该不是,是湛江寄来的呢。”我接过信,飞快的扫了信封一眼信封,是徐利的字迹。
“这哪来的烟味儿,欣姐,你闻着没?”
“有烟味儿吗?我没闻出来。”急忙转身上楼。
宿舍是公司统一租下的,也配了保安。这个居民区都是当地的农民自己掏钱盖的,样式非常粗糙俗气,整个居民区挑不出两幢不一样的建筑物。我住五楼的一个单间,有一小阳台。
徐利在信里说:恭喜我吧,我五一要结婚。来不来参加我的婚礼由你自己决定。你来,我非常高兴;你不来,我非常理解。
自从爸爸去世后,我已半年没与家里任何人联系了。说来话长,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认了死理儿要跟杜林过一辈子,现在倒好,不出半年就吵得天翻地覆,爱情也失去了重心。眼看着要夭折,不明白这错都出在哪儿。
爸妈极力反对,原因只有一个:杜林没有广东户口。爸爸心血管病多少年了,被我这么一顶撞一出走就折腾完了。虽然不是我有意制造这种结果,但事实就是由我引起的。大哥大嫂的态度自然不必说,我妈咬牙切齿的说:你跟姓杜的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
由于厂里发现了两例非典病例,全厂停产整顿三天,五一的假期就这样折腾完了。我终是没能赶上徐利的婚礼。
“我还是来迟了一步,小利。”我绞着手指:“厂子里……”
“别说那么多,你能为了我特地回来一趟已经给足了面子,你还好吗?”
我苦笑了,别开话题:“小利,你真是越来越美丽了。怎么,新郎舍不得带出来瞧瞧?”
“他呀,忙着呢,说是要给我们的孩子挣汽车呢。”徐利幸福的憨笑着。
“你们还真超前呀,再过多久我就可以见着干儿子了?”
徐利娇羞着捶了我一拳:还早呢,不过我和阿成更希望是女儿。
“哦,女儿也不错,象妈妈这么漂亮”我由衷的说:小利,你真幸福。
“阿欣,是不是我不开口问,你就不说?”
“说什么?”我转头望着窗外,这条街道翻新过,不过还留着太多以前的印迹。我告诉徐利,自己跟杜林这半年的状况,没完没了的争吵一场接一场,“我有些厌倦了。”
徐利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你这么久没回来,不回家里看看你妈?她其实很惦念你的,拐着弯向我打听你的近况。回去看看吧,我也是快做妈妈的人,理解一个母亲的心。
我眼睛潮湿了,但还是笑着装轻松,“你看我还有脸回去吗?”
徐利握着我的手:别想这么多,毕竟血脉相连,为过去了的事情犯什么愁呢,回家看看吧!
开门的是嫂子,她伸着脑袋向我身后瞄了一眼:“怎么就一人回来呀?”嫂子脸上明显写着嘲讽。
我问,我妈在家吗?
“你还记得有个妈妈呀?上回气死咱爸,这回也该轮到咱妈了。气死也好,我图个清静,免得整天拉着张脸,要死不活。”我进屋才发现客厅里架着一桌麻将。嫂子坐回位子继续砌长城。妈不在家,我看了看屋里熟悉的陈设,径直走进我妈的卧室,放下三千块钱在枕头下,就出了门。
敲门声第三遍响起时,我才光着脚去开门。“哟,怎么是您啊,赵主任。”
“哼,你在家呀?怎么这半天才开门?”这一开腔就兴师问罪,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不过还得装出上司大驾光临寒舍,喜不自胜的样子。
“哦,这不,经常有人敲错门,再说我戴着耳唛,这不没听见吗?”我哼哼哈哈的:“有事儿?”
“你没打算让我进去?”赵明扯着嘴笑着。“里面有人?男人?”
“主任可真会开玩笑,我哪养得起男人?这不是那什么,哦,在学习呢,再说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