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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天空里 樱花摇曳

  午夜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睡意,而我,却独自躺在床上,听窗外疲惫不堪的雨有气无力地拍打着窗棂,一声声,似有若无地,叩打着我的心房。

  床头灯被调得很暗淡,一抹淡紫色的光将我笼罩,隐约之中,我依稀看见我的紫儿在对我低吟浅笑……

  三年了。我的紫儿,在我日夜想念的这一千多个日夜里,在我无法触及的那个世界里,你可还好?

  你曾嘱咐要我快乐幸福地活着。你说我的幸福就是你最大的快乐,你还说你会一直看着我,于是我总是在黎明来临时便换上快乐的面具,因为我也要你快乐。你喜欢早睡,夜里总是睡得很沉,于是我只能在月色如水的夜里释放我蚀骨的悲痛与思念:紫儿,你可知我想你?想你盈盈秋水般的眼眸;想你温润如玉的声音;想你轻柔如风的身影;想你如鹤飘飞的舞姿……

  点燃一支香烟,长长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记得从前你最不喜欢我抽烟,却总说我吐的烟圈最为漂亮。于是你总喜欢用手指追着烟圈跑,那时,袅袅飞升的烟圈中,总会留下你如铃的欢笑。今夜,透过这轻柔空灵的烟圈,往事,一幕幕回到眼前……

  那是四年前的国庆,应好友晖之邀请去师范校看他们文艺部组办的国庆晚会。我去得迟了,到会场时正是独舞《一个真实的故事》,台上的女孩一身淡紫色的纱裙,在音乐的伴随下,轻盈得宛如一只美丽的鹤,翩然纷飞。那柔媚的舞肢、纤弱的身影、明澈的双眸……我怔住:以为看见了天使在飞翔!晚会过后跑去问晖,方知那女孩就是你。不知是因了你名字里有一个“紫”字,还是别的原因,你爱紫成痴。小到一枚发夹,大到你的衣服被褥,都能找到紫色的痕迹。你非常喜欢舞蹈,而且也跳得非常棒。不论是学校的各类晚会还是市内的各种比赛,你的舞蹈总能给人以眼前一亮的美感。因了你沉静温柔的性格以及谦和好学的品德,你一直深受同学和老师的喜爱,大家都亲昵地称你为“紫儿”。

  从你们学校回来后,你的身影就在我的心里扎了根,再也拔不去。你轻盈的舞肢、含情的明眸、梨花带雨的脸……一幕幕画面层层叠叠地压在我的胸口,我拼命地压抑着那份想你的思潮,却一次次徒劳地向它投降。然而,苦于思念无法速递,因此我只能任它在心海里翻腾起伏。

  第二次见你已是元旦将近时,那天我去找晖。在师范校的大门外,远远地看见你形单影只地伫立在一棵桃树下,一件淡紫色的风衣在风中轻轻舞动,宛若仙子。我走到你的面前,鼓起勇气笑着同你打招呼:“嗨!紫儿,你好!”

  你回头,略显苍白的脸上写着愕然。

  “你不认识我!我是晖的好朋友,叫皓。上次你们国庆晚会时有来看过你的节目。”我连忙解释,有些手足无措的慌张。

  你微微一笑:“哦,你好!”唇边,一对酒窝若隐若现。我呆住:怎么会有如此透明的笑?

  瞧出我的傻样,你浅笑出声,风中,回响着风铃般清脆而开心的笑声。

  我仓惶逃离,一身的狼狈。

  我以为我与你,注定会是生命中的一对过客,仅有的缘份也只是擦肩而过时那回眸的浅笑。我以为你只会是我窗外的风景,可以看见却触摸不到。因此,那时的我,心情沉至谷底。

  紫儿,你不知道,每当想起你时,我的心里有多感谢晖。

  第三次见你,是晖的生日。

  晖是你们学校的文艺部长,在你们学校的圈子里可算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家伙。我与晖,是五年同窗的铁哥儿,所以他的生日,从来是少不了我的份。

  晖的生日晚会特别热闹。我们租了你们学校旁边一户农家的小院作为晚会的场地。晖的人缘委实不坏,来祝福晖生日的足有三四十人之多。

  晚会开始时,当所有的人都有站起来举杯祝晖生日快乐时,一个娇脆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部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么热闹的事情也不叫上我们?”

  我们齐回头看,只见你和四五个女孩正微笑着站在小院门口。当时的你穿一件纯白的毛衣,脖子上系一条淡紫色的丝巾,一条暗紫色的裤子,手中,提着一盒很大的生日蛋糕。微风拂过,紫色丝巾轻轻舞动,刹时拔动着我心谷底处的平静。

  席间,晖向你正式介绍我。你捂嘴浅笑,我满心的狂喜。

  我以为这就是缘了,它让我们相遇、相识。于是,心里顿时勇气倍增,豪情万丈。

  在晖的大力吹捧和有意撮合下,我终于能将你拥在怀中对你倾诉我初见你时的心动;不见你时的心慌;再见你的心跳。你苍白的脸上飘飞着一朵红云,那抹娇羞将我重重包围,我沉醉不知归路。

  在我们相爱八个月后的那个冬季,推开深锁了一季的窗,我已依稀看见春天的身影渐行渐近。记得你曾告诉我你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去日本看盛开的樱花,你说你要象黛玉一样披一件淡紫色的风衣,站在那摇曳纷飞的樱花树下,遥看着富士山的雪景,吟花、葬花。你说那样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你付出一生的努力去实现。我说日本太远,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迷人的桃花岛,每年的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季,粉红色的桃花随风飘落一地的娇媚与灿烂,林间鸟儿欢畅自由地飞翔着,美丽的姑娘与心爱的人成双成对地伫立在桃花树下,看日出日落,听潮退潮涨,别是一番难得的美景。我对你许诺等春天来了一定带你去看那满山满林的桃花。为了你初闻我描绘那醉人美景时的满脸向往,我一直虔诚地期盼着春天的来临。然而,正当那个灿烂的春天正慢步走来的时候,在一个云淡风轻的正午,你却毫无预兆地晕倒在了教室里……

  初闻噩耗的刹那,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想象着你本瘦弱的身体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心痛万分。然而不知你因何故而晕倒,于是一面跑向医院一面安慰自己:没事的!紫儿一定没事的,她可能是太累了!

  是的,你太累了!为了排练一个代表学校参加全省比赛的舞蹈,那段时间你几乎到了地废寝忘食的地步,作为领舞的你常常一人在练功房里苦苦练习着每一个动作,常常练到忘记了吃饭也累得不想吃饭。你对舞蹈的热爱与执着使你对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做到完美,沉醉地舞蹈世界里的你全然忘记了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当我一路跌撞着跑进你的病房时,你的父母已然先到了。你安静地躺在床上,沉睡的脸上是疲惫而安祥的浅笑。看到你憔悴的容颜,一滴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心,不自主地痛着。我想你是太累了,或许睡一觉起来就会没事了。于是便没去吵醒你,没让你看到我内心莫名的恐惧。

  然而,当我听到医生对你父母说:“太晚了!她的心脏已无法负荷……”时,我还以为这只是我的幻觉;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以为他们讨论的是另一个与我无关的紫儿。可是,当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你的父母失声痛哭时,当他们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时,我才明白:那个生命垂危的女孩,就是我心爱的紫儿!那一刻,我所有的希望破灭成天际的尘埃:我的紫儿,难道你的人生就如那娇艳的樱花般绚烂而短暂吗?心,跌碎在冰冷的长廊外,任风无情地吹散开去。

  慢慢地从你的父母口中知道:你本有个伶俐可爱、漂亮聪明的姐姐,五岁那年因为患先天性心脏病而离开了这个世界。当你的父母也得知你也患有同样的绝症时,为了给你一段健康而快乐的人生,他们在你面前瞒着你的病情,一直守着这个秘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一直的反对你报考艺校反对你跳舞反对你和我恋爱的原因。他们想保护你,想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尽可能地保护你不受任何的伤害。然而,没想到你还是为了舞蹈而不惜一切。听完了他们流着泪的讲述,我心如刀割,我肝肠寸断,我愧疚不已:我挚爱的紫儿,我从他们那儿偷走了一个多么幸福的你!当我在为你爱我而狂喜时,却不知有一对老人正为此提心吊胆不已。我是多么自私!可是我的紫儿,为何命运要加诸这样的苦痛给你和你爱的人?我恨苍天哪!这是一个多么不可理喻的世界哪!我的紫儿……

  在那个冰冷病房的二十四天里,我们小心翼翼又提心吊胆地守护着你脆弱不堪风吹的生命。心电仪上每一次异常的跳动都足以夺去我的呼吸,多么希望那躺在床上的人可以换成是我!多么希望那落在你身上的痛可以移植给我!然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天天地憔悴,一天天地耗尽生命的力气,看着你如花的容颜一天天黯淡枯萎,我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只能一遍遍无助地求着你:紫儿,坚持住!坚持……

  然而,在那个细雨霏霏的下午,你终于还是累得再也走不动了,终于放弃了我紧握的手,放弃了那份辛苦的眷恋……你走了,剩下这天地间唯一的我孤独而心碎地继续行走着你未完的冰冷。我的紫儿,我千年的守候只换来你匆匆地回眸;我千年的祈求只换来我孤独地行走。从此,我将阳光刻在你的碑上,凄清的岁月里只留下一轮惨白的弦月和落寞的身影相依相守!

  我的紫儿,都说天堂里再不会有疾病再不会有苦痛,那么你就尽情地欢笑尽情地飞舞吧。不知道那天堂的花园里,是否会有樱花常开,是否也会桃花常艳。我常想象有一天我会是那天堂里的一介花农,为你种满花朵绽放的樱树,让你在那花瓣纷飞的樱花树下自由欢畅地飞舞。我要让你在铺满了鲜花的小路上奔跑,在蝴蝶翩飞的花间欢笑;我要让你永远不再有泪水永远不再有遗憾永远不再孤单。

  你想我吗?我的紫儿,可知我夜夜在梦里盼你归来。今夜,雨丝冰凉。在那个遥远的天国里,你会冷吗?如果冷,你就回来吧,我会挂一盏不灭的灯在我的窗前,让它照亮你归家的路,让你在清冷的夜里回到我温暖的臂湾。就让我再看看你永恒的娇颜,哪怕只是在梦里哪怕只有一个瞬间。回来吧,我的紫儿!今夜,入我的梦来吧!我要带你去看黄山的日出去听渤海的潮声;还要带你去看飘飞的樱花去赏无尘的雪景,那鸟语花香的樱树下,一定会有我们相偎的身影!回来吧,我的紫儿,今夜,入我的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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