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永远是一只平衡的木马
稍有偏斜,就会失去原来的稳定,
不是一方被骄傲摧毁,便是一方被自卑压倒。
如果不是初一时的那次考试,雪考了全年级第一名的话,雪也许真的会嫁给痕。
雪比别人早两年入学,班里的同学都比我大。看着女同学长长的腿,男生嘴唇上茸茸的胡须,雪感觉很孤单。成长仿佛永远不肯来临,班里很少有人和我玩。雪与他们之间,仿佛有代沟。
偶然的一天,雪看到老师办公室里的花名册,竟然有人和自己是同一年生的,只比自己大一个月,他叫痕。雪开始留意起痕,痕坐在雪的前排的前排,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和雪同龄的人,痕,挺像样儿的,高高的,喜欢穿运动服。他长着一头很细的头发,是男生少有的那种戏细发,头发又常常剪的极短,脖子后面剃出一块小小的尖子,像小狗。
有同意天,雪被外语老师叫到办公室帮忙改卷子,回来时路过足球场,那时刚好是体育活动,一群男生在踢球。忽然,一个球急速飞过来,雪吓坏了,抱住头,没处躲,这时,一个人冲了过来,扑住了球,是痕!
他回过身来说了一句:“笨啊!”然后就跑远了。雪看到他在绿色的球场上,把球踢的老高。
雪慢慢走回教室,上课铃响了,男生们也纷纷回来。痕走进教室时,雪正巧抬起头看到他,他也正好看着雪,那几秒钟之后,我们都知道有一些事情发生了,在我们年少的,稚气的心里。
后来每天体育课活动课,雪都盼着外语老师让我帮忙改卷子,有好几次没有卷子可改,雪也跑到教师楼。回来的路上都是看到痕在球场,但是球却再没有踢到雪这边来。
奇怪的是,雪和痕一直都没有说话,开学已经三个月了。/
期中考试,班里有人在传说外校已经考完了语文,要是搞到他们的题,就美死了。那天,痕在大家的簇拥下逃了下午的课,第二天,痕便成了班里的红人儿,因为据说痕他拿回了一张语文考卷。
大家都围着痕,他矜持的不肯说,却把眼睛瞟着人群里面的雪,雪想如果我问痕,他一定会告诉我的,但是,有一种奇异的自尊心使我不能开口。
放学后,雪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是秋天到了,沿路的每一株小树下,团团围着一小堆绿色的落叶,好象他们自己的倒影。忽然有人叫雪,是痕,他不叫雪的名字,只说:“唉”。
雪回过头去,痕便像背书一样把题目说给雪听。痕站的地势高,雪站的低。雪须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明知他这样做不对,但是那一刻我还是觉得痕像一个英雄。
雪考了当时期中考试的第一名。
这不怎么光彩的第一名,给了雪很大的压力,雪本是一个智力平平的女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考卫校,或者其他的中转。但是,雪却考了第一名,那天发下成绩的时候,雪呆呆的,心里却排山倒海,无法平静。雪不想让大家认为自己的第一名只有靠投机才能得来,雪更不想让痕觉的自己是一个很差劲的人。于是雪对自己说,:“努力吧”。
冬天期末考试,雪考了全班第一,全级第二,好好学习其实是一件需要很大决心和力气的事,雪努力着,雪要守住那个位置。
这样,三年过去了,雪考上了重点高中,而痕的成绩却差强人意,他的家人把他送到了一个球队去踢球。
在重点高中,雪收到过他寄来的卡片,卡片里没有雪期待的句子,只是祝雪学业有成。后来,雪考上了一所医大,毕业后可直升本校研究。雪的人生至此已经成形。雪感谢初中那一场期中考和痕这个人。
大一的寒假,初中同学聚会。雪去了,见到了痕,他们竟然能够很自在的说话了,他告诉雪,他早就不踢球了,现在没有工作,就盘了个小店子,卖影碟和杂志。他的语气,总有微微的叹息,说自己也没什么出息,但是雪实在没有觉的痕与从前有什么不同,痕仍然是雪眼中的英雄。雪给了痕她大学的地址,让痕来找她玩。
那次分开后,雪忽然非常非常想念他,后来雪撒谎说自己病了,让他来看雪,他竟真的来了。看到雪健康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只是微微笑了,说,我就知道你是装的。我带他去吃加州牛肉面,他只喝啤酒,抽烟,看着雪。他们又到城外的海边玩,在路上,有几次都可以顺理成章的牵着手了,但他躲开了。那晚,我们坐在学校外面一个幼儿园里,绿杨树下有一个木马,我坐上去,他推我晃来晃去,雪忽然问痕:“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他却把脸沉下来,说:“绝对不可能。”
“你会后悔的。”我大声说,心里有了轻轻的委屈。
“我早就后悔了!”他的声音也大起来,“你知不知道,一个男的,要是想让一个女的做他女朋友,就不能让他学习太好!”
那一刻,雪怔住了,雪终于知道,是自己在不经意的时候,使痕永远的离开了。
痕慢慢松开了推着木马的手,掉头走了,雪没有追上去。也许就在当夜,痕坐上火车决定不再见雪,后来,痕再也没有和雪联系。
现在,雪已经远离了家乡的城市,有时我会想起他。那个记忆里的特别的男孩子。是他背给雪的一张语文试卷,成就了雪现在的幸福。而痕的离开,也让我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爱一个人,就要站在与他平等的位置,否则是不会快乐的。
爱永远是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