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出奇,静得令我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就这样,痴痴地望着苍穹,望着苍穹中那闪烁依旧的寒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无声的小夜曲已进行到了哪一章节,只到视网膜完全被一美丽的摄人心魄的光束所吸引......
对了,那是一颗流星,一颗瑰丽的让人心动又总给人留下一点缺憾美的流星。呵,一个人的生命就如同这流星般短暂。惶然中,我已是位满头白发的92岁老人。抚摸着自己日渐衰弱的身躯,心中有点惶恐:匆匆的,我将过完了这一生吗?那种悲凉的心情袭上心头,如月夜清寒。时间飞快的沉没与记忆的海中,无数个日夜驰过,我目眩。我不由得后怕,我扪心自问:在这一生中,自己到底留下了什么?失去抑或得到了什么?蓦然回首,所有曾经的得意与忧伤渐次发黄,往事在逝去的岁月里或悲或喜。曾几何时,我驾着生命的船从容地驶出父母的港湾,便抱定承担一个水手所有的欢乐与风险;曾几何时,我生命的船在浅滩被搁,让我品尝一个水手的无奈;18岁那年,我生命的船误闯暗礁丛生的水域,使我经受有生以来最悲惨的打击。
考进高中的第一天,我就把她瞧上了。那粉红的脸蛋上,两个酒窝窝像两个小小迷宫,我的眼光被它死死地陷在里面。她对我似乎也有那个意思,已经抿着嘴向我笑了好几次。
之后,我们经常在图书馆相遇,或许是机缘巧合。一次,我大着胆对她说:“交个朋友好吗?”她抿嘴笑着点点头。我激动不已,上前就拉住了她的纤纤玉手。这天,我俩谈得不亦乐乎,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以后的日子,我们都沉浸在甜甜的笑容里,嘻闹戏耍的亲吻里。喜欢在寂静的早晨,在一窗轻柔的雨丝和雨丝的轻柔里,能等候她的悄悄来临,一双冰冷的小手让温暖紧握。喜欢在每一个美丽的黄昏和黄昏的美丽里,能听到她脚步轻轻。喜欢在洁白的雪地和雪地的洁白里,能有另一双脚印相伴。喜欢在清澈的湖水和湖水的清澈里,能有另一个倒影旖旎。喜欢在热闹的影院和影院的热闹里,身边坐着另一个自己。喜欢在她疲倦的时候,能投入我温暖而宽广的怀抱。
高一的期末考试,我俩都荣获第一名——倒数的。“只要和你好,什么分数我都不要。”我和她互相安慰,十分乐观。
“你敢吃果儿吗?”她眨眨眼睛。又向我做了个大大方方的动作。
“不敢,”我吐吐舌头“别人知道了不好。”
“真没用,这点勇气都没有!”
“怎么不敢?”我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勇气,一股巨大的热浪冲塌了厚障壁。我把她紧搂在怀里,用嘴吸那粉红的脸蛋:“看我吃你这只甜果儿!”
“嘻嘻,你真好。”......
会考结束了,我又去了图书馆,她早就在那坐着,脸上没了笑容。她望望我,没说话。
“怎么了?”我搂着她的肩膀问。她没有回答,把头埋得很低。
“怕什么,没考好,可以补考嘛,我出钱......”
“什么?补考,你说的到好,你看这是什么?”她打断我的话,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对着我,挺了挺自己微微发圆的......
我愕然了,我们现在只有18岁呵......
后来,在学校体检时,发现了她的异常。于是,她在高考前被开除了。极度的自责笼罩着我的整个灵魂,走在街上,好像有人指着我骂:混蛋,把那么好的女孩给毁了。听了,更为气愤和痛苦,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于是我跨过公路和街道,躲避我所认识的人;就是偶尔遇上,也装着视而不见。因为我实在害怕那些刺人的目光,那些不乏哂笑和蔑视的神情,怕受到奚落、疏远与疏视,于是整日地不出门。为了心灵上的一份清静。躲进小屋,孤独而清高,凄苦又自怜。
此时,家庭也因我的成绩与行为大闹不和,常常“同室操戈”,几欲达到家破人亡的境地。我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和悲哀。
不久,就听说了她自杀的消息,所有美好的希望和梦想彻底破灭了,精神的提防全线崩溃了。懊悔便潮似的涌来,青春的活力荡然无存,只为18岁所犯的错误痛心自责,自己仅成了一具躯壳,一个符号。迷惘中,举着昏荡荡的头脑摇摆在人世间,仿佛行走在已经断裂的桥上,正一步步迈向坠落的深渊。
痛苦的挣扎中,我的心变得冷酷起来。所以,至今我仍是一个孤独的可怜虫。但我希望在自己生命即将完结的时刻,能以我的悲惨命运启发我的后辈们:不必去浪费心机,考虑和追求那也许本来就不存在的幻影。我亲爱的孩子们,请在这痛苦麻木的神智中,彻底清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