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里娅今年83岁,从35岁离开家乡俄罗斯的叶尼塞河畔,她已经在四川省旺苍县生活了整整48年。
瓦里娅出生在工业城市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二战期间,父亲在卫国战争中牺牲,母亲病逝。年仅17岁的她挑起生活的重担,一边在兵工厂做工,一边抚养年幼的弟弟、妹妹,生活很艰苦。就在这时,她结识了中国人“赵大哥”。
“赵大哥”叫赵清彦,1933年4月,19岁的赵清彦从家乡旺苍参加红四方面军第31军,随部队走完长征。1943年2月,在冀南军区第6军分区任军械股长兼军械厂厂长的赵清彦奉命前往冀中平原秘密筹集军粮,遭遇日军“清乡”扫荡被俘虏。3个月后,敌人将他和其他1000多名中国军民押解到黑龙江省东宁县。
1943年8月的一个深夜,他与4名难友一起成功逃跑,想到“去苏联,或许能通过新疆的秘密交通线重返抗日前线”。他从乌苏里江涉水踏上了苏联国土,不料却被巡逻的苏联远东边防军拘留。因为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赵清彦和难友们被判“偷越国境罪”,直到1947年2月才被释放。揣着苏方发的临时居留证,赵清彦来到属俄罗斯加盟共和国管辖的工业重镇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在农场当上了菜农,并在此邂逅了美丽的瓦里娅。
在瓦里娅眼里,赵清彦勇敢、善良、真诚,是个可敬的英雄,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婚礼惟一的纪念,是赵清彦给妻子买的一条黑色“布拉吉”(连衣裙)和一双红色高跟皮鞋。随着战争的结束,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赵清彦农庄的生意越做越好,瓦里娅生了两个女儿,他们有了自己的农庄、别墅、花园,快乐和幸福围绕着这个温暖的小家庭。
然而,赵清彦一直思念着家乡和祖国。1957年,他终于与家乡的亲人取得了联系。赵清彦思乡之情越来越强烈,终于决定携妻带子回国定居。1959年1月,一个吹着凛冽寒风的清晨,瓦里娅不顾弟弟妹妹的苦苦挽留,怀抱着年幼的女儿,告别故土,跟随丈夫踏上了来中国的历程。
旺苍的偏远和落后,是瓦里娅怎么也想像不到的。加上饮食和生活上的不习惯,瓦里娅病了,心里更加想念俄罗斯。赵清彦带回个“洋媳妇”的消息传遍了从未来过外国人的山乡。老乡们送来了大米、腊肉,赵清彦被政府安排到县城关五金商店工作,全家迁到了县城。两个女儿很快和中国孩子们玩成一片。瓦里娅渐渐学会了说四川话,和邻居们的关系也很融洽。瓦里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瓦里娅在中国过得很幸福,但也时刻牵挂着俄罗斯的亲人。1989年,全家第一次回俄罗斯探亲。弟弟妹妹们希望她能留下来。为了深爱的丈夫和孩子,瓦里娅选择了中国。
中国还有很多让瓦里娅抛舍不掉的情谊。作为“老红军”,他们得到县里很多优待政策。瓦里娅刚来旺苍的时候,全县只有一头奶牛,牛奶厂还是坚持给他们一个月送几次牛奶。瓦里娅一直在家当家庭妇女,“赵每个月发了工资就交给我”。比起孩子们的生活,瓦里娅只能算是半中国化。她喜欢冬瓜、丝瓜、苦瓜这些俄罗斯没有的蔬菜, 学会了做腊肉、香肠和中国菜,但至今也不敢吃四川人最爱吃的辣椒、花椒。他们的儿女被政府安排在最好的企业工作,政府每月还发给瓦里娅1170元的生活费。每当节假日和纪念日,县委、政府、人武部、民政局等单位领导都会去看望她,县医院还会定期为她检查身体。
48年了,故土叶尼塞河畔的涛声依旧会在瓦里娅梦里回响,而第二家乡旺苍的山山水水则已经烙在瓦里娅的皱纹里,写在瓦里娅的笑容,烙在瓦里娅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