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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边城

■翠翠!

  火车在夜色中驶进,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致,山路曲折回肠,兜兜转转十几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凤凰。冷冷的心蓦然慌张起来,离梦中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早上的沱江,雾气缭绕,冷泠走在河岸边,周围只见水雾弥漫,隐约中,远处环城的绿的群山连绵逶迤,对岸临江的黑的木屋和吊脚楼高高低低,那样清澈的沱江,古色古香的吊脚楼,绵长的石板街,一切恍然如梦。江边来往的行人寥寥无几,那叠叠仄仄的黑瓦把所有的相依相偎、高低错落的楼房连成一片,倒映在沱江清澈的波光粼粼里,荡漾着散成一江的柔波,都似溶在了水墨画中。

来到了一个渡口,冷泠停了下来,坐在渡口看那只方口渡船。江面上几只鸭子成群结队,肆意撒欢。她两手托腮,望着天空幻变的云彩,感觉自己成了沈从文笔下的翠翠,在人生的渡口痴守着她爱且爱她的那个人的到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喊叫,真是大煞风景!那声音越来越近,冷泠才听清喊的居然是“翠翠”!又是一个迷恋《边城》成痴的家伙!冷泠扭过头去,却听到了快门声。

“你这人干嘛不经别人同意就拍照!”冷泠有些恼怒地说。那人看起来很滑稽,一身当地苗服打扮。

“你这个姿势太像翠翠了。”他嬉皮笑脸的说,“不过,你这个翠翠是个现代版的。”

“现代版的也比你这个假冒伪劣的苗民强!”

没想到他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嘿,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家客栈?我洗好照片送过去给你吧。”

“不用!”冷泠火冒三丈地调头就走,那人却一直在后面跟着。任他搭讪,冷泠就是不理。一路回到了客栈,他惊奇地说:“原来我们是同一个客栈啊,真有缘!”

“哼!谁跟你有缘!伪苗民!”冷泠转过身就回房间,不愿再和他多言语。

“哈哈……我会让你相信我们是有缘的。”他在身后饶有兴味地说。

■帮我圆一个梦想,可以吗?

  次日,冷泠出去游玩。她沿老街的小巷随意走走,看见一家工艺店,里面挂满了蜡染、傩戏面具,还有各种苗人银器,粗粗的项链,重重的手镯,纷繁的头饰,还有烟筒、布艺……被墙上两幅水彩画深深吸引,正当冷泠埋着头看得入神,被一声惊叫吓得差点撞上那幅画。是那“伪苗民”在门口叫“翠翠”!

他又拍下了她。“这回你相信我们是有缘分的吧”哼,懒得理他,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冷泠继续往前走。

“你干嘛跟着我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实在受不了他的纠缠了,冷泠停下来与他对视。

“我来凤凰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翠翠,你目前是我碰到最像她的一个,所以我希望我们结伴旅行。”他真诚地说。

“无聊!那你找到翠翠之后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你会娶一个乡下姑娘吗?虚伪!”冷泠毫不留情地反讽,“而且,我没有要和你结伴旅行的义务吧。”他被问得哽住了,半天才讪笑着说:“那就当是我在寻找一个梦想吧。你就当做是帮我圆一个梦想,可以吗?”话说得很诚恳,冷泠有些感动了,这年头,能为寻找梦想而奔波的人不多了,于是,她点头同意了。

十一黄金周,游人多得像过江之鲫。冷泠因为个子比较娇小,在人群中被挤得寸步难行,他走上前去把她圈在怀里,一路护着走到了街头。看到冷泠脸色不自然,连忙把手放了下来:“对不起,这次我不是故意的……”“谢谢!”冷泠心里一阵柔软。

“啥?嘿嘿,不用啦,你不再怀疑我这个‘伪苗民’图谋不轨就好。”说完他咧开嘴笑了。

冷泠听完也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这个“伪苗民”还挺幽默的。

逛到东街的时候,冷泠看到一个漂亮的手镯,细细的,雕刻着传统的花纹,简单典雅,让人爱不释手。他一边细心地帮冷泠带上,一边说着漂亮,让冷泠怪不好意思的,急忙把手镯脱了下来。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看,冷泠在他身旁听他说这是什么,那个怎样,听他述说凤凰的点点滴滴,听他说湘西的种种文化,渐渐地,冷泠陶醉在他广博的知识中。两人就在青石板路上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遇到好景就拍照留念……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都相约一同去游玩:天龙峡、南长城、苗王城……去天龙峡的时候,有一段道路被河水堵断。看着泥泞的道路,冷泠微皱了下眉头。“我背你过去。”他弓下腰。

“我自己能走……”话音未落,他便一把拉住冷泠的胳膊,利索地将她背起。

“喂,喂,快放我下来!”虽感谢他的好意,冷泠却不免发窘,“我很胖的,会压坏你。”

“你比我家小花轻多了。”他笑说。“谁是小花?”“我家的老母猪,哈哈!”冷泠气得拍了他一下。

触目的青山绿水如同一块巨大而润泽的翡翠将两人包住,远处传来宛如天籁的鸟鸣,秋雨依然密密地下着,他举着伞走在身边,雨中若有若无地飘着花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翠翠,怎么不和我对歌?

  漫步沱江,两人就这么自然地手拉着手,静静地踩着湿润黑亮的木板前行,任凭烟雨迷雾沾湿发梢。冷泠说:“伪苗民,唱支歌吧!”他脱口而出:“叫我唱歌我就唱,叫我唱歌我就唱,唱个金鸡配凤凰。唱个麒麟配狮子,唱个情妹配情郎……”他故意将喉咙压得又粗又低,夸张地边唱边跳,逗得冷泠哈哈大笑。

“翠翠,怎么不和我对歌?”他忽然问道。冷泠一愣,摇摇头,“我不会唱歌。”

“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那我和你对什么歌?”

他眨眨眼睛,将嗓子捏成又尖又细的女声,唱起了一首歌。开始那首他唱的是汉语,这首他用的是苗语。只在导游那里学过零星苗语的冷泠听得一知半解,却有一个词怎么也不会听错,那就是“歪愿木”——导游说过的苗语“我爱你”。

瞬间,冷泠脸颊上涌出红晕,他不出声,仿佛在等待她问他歌儿的意思。但冷泠只问“你怎么会唱这些歌的?”“在你来之前向这里的阿哥学的。”他眼睛里的一丝失望和伤感一闪而过。

“哦。”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到那幽幽沱江水,那一把虎耳草,耳边似乎回荡着一曲曲传情曲……

他的假期快要结束了,于是两人决定去沈从文墓。早晨的江上雨雾未散,似笼了层薄纱,两人就坐船沿着沱江顺流而下。船靠岸,他拉着冷冷上了岸,步行前往。冷泠看到的是一块巨大的山石,山石有一人高、两丈宽,灰黑黑、粗粝粝的,这是一个几乎不像墓地的地方,除了那些文字,没有一丝雕凿。只有正面镌刻着沈从文先生的话: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背面是张兆和先生的名句: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

站在沈老的墓前,两人都肃穆,他轻轻地说:“沈先生一生幸得张兆和女士相伴,爱情和湘西凤凰成就了先生的一生!”语气中,羡慕流淌。冷泠点点头,是啊,沈从文先生,有一本《边城》,有一本《湘行散记》,有一个张兆和,一生足亦。

■两个人的边城

  两个人回到城内继续逛,冷泠拉着他的手在每一条大街小巷欢快地穿行;在每一家谢绝拍照的独特小店趁主人不注意一顿狂拍然后飞快地逃跑;在每一个景点忘我地搞怪嬉戏;在每一个卖姜糖和猕猴桃干的土特产店,来回地品尝每一家店的味道;在夜市小吃街上人最多最热闹的摊位停下来吃得酣畅淋漓……两人就这么胡闹到深夜。

回到客栈,玩累了一天,神志已枕于江水之上,脑中一片空白。恍惚中,冷泠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像浅浅清清的沱江一样,缓缓地流淌。突然,香甜的气息在她额前萦绕,羽毛般的轻触落在她的眼角,听到一声“翠翠”, 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柔涌上的胸口,它是如此真切地拍打着她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那隅,却也只能感觉到而不能抓住……

早上起来,他已经离开。书桌上,放着一沓照片,里面全是冷泠,大笑的,生气的,孩子气的,无一遗漏……另外还有一封信,冷泠打开“亲爱的翠翠,我走了,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因为我怕在你面前,我再也无法离开。我喜欢你,可是现实很残酷,你不是翠翠,我也不是傩送,我们都没有渡船……所以带着对你的爱恋,我走了。凤凰是我圆梦的地方,这一辈子我最美好的回忆留在了这里,谢谢你!还有,珍重,祝你幸福。——伪苗民

合上信纸,冷泠不由得一股酸涩的味道在喉中蔓延。尽管他们彼此都有好感,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但爱的浪漫最终还要服从于现实的残酷。几天的相处,虽然没问,但也清楚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打工族,而自己也不可能离开父母背井离乡……一句话,两个人之间没有未来。

这天,冷泠也踏上了归途。列车疾驰,时间仿佛凝固,在凝固中悄然逝去。一幕幕,一幅幅,凤凰的故事在继续诉说……在凤凰,静静流淌的沱江,一切都以温暖缠绵的方式静静地随岁月荡荡悠悠。

这是冷泠和他,两个人的边城。

Ф我今年二十七八岁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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