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转字(相声)
孙世泉 边角儿 (整理)
(一点说明:1963我刚上小学一年级,姥爷讽刺我写的字太乱,讲了这个小故事。现整理成“相声”与大家分享。)
甲:汉字博大精深,书体分箴草隶篆四种。今天我给大家讲这个梅花转字的故事,是四种书体以外的一种书体。
乙:不就是篆字吗?
甲:你说那是篆刻的篆字;我说的这个是转圈儿、打转儿的转字。
乙:好吗!就这么转。这要是写几千字儿不把谁给转死才怪呢。
甲:就是吗!容易的敢献给亲爱的观众吗;观众同志们!您说是不是?
乙:那咱们得好好听听了。
甲:我今年50多岁了。我上小学时门门功课都好,全在60分上下。就是大字不及格。大字知道吗?
乙:用毛笔蘸着墨汁写。小孩练字,先从描红模子开始。
甲:我一拿笔手就不听使唤,上下老哆嗦,就连说话都哆里哆嗦的。我父亲一看就火了,上来照我的脑袋,抡圆了就是一巴掌。我让你哆嗦,让你哆嗦,让你哆嗦。
乙:打孩子可不成,打未成年人可犯法。
甲:这一打我更哆嗦了……
乙:你罢写?
甲:我不敢罢写,可有人敢。
乙:谁呀?
甲:我奶奶。我就势虚张声势,嚎啕大哭呀,哈喇子把纸都弄湿了。接着把我奶奶给哭出来了。我奶奶一看我都哭成这了样,真急了……小跑着就过来了,拉起我就走。老太太气得这样都没忘了给我撑腰:不写了!不写了!就不写!就不写!我看他把我怎么样……
乙:这回热闹就开始了。
甲:一边哭,我一边捂着眼睛回头看。(手指头缝里看)看我爸爸追没追来。要是追来我好用奶奶挡着点。
乙:心思全用在这了。
甲:进了屋,我奶奶叨唠:字写不好怨我孙子吗?
乙:那怨谁呀?
甲:现在可好,整天忙着打电脑,真遇了那句话了。
乙:哪句话?
甲:提笔忘字。写的字不是缺胳膊就短腿,全是残疾。如今的孩子见了汉字,好有一比……
乙:象什么呀?
甲:就象新司机见老警察,见面浑身就筛糠,吓的不敢说话;就象老司机见老警察,一见面就紧张,吓的不敢不说话。到头来只能混一个脸儿熟,人家家在哪里,姓字名谁,媳妇多大岁数,生育几个儿女,老人多大岁数、去世几个、健在的有谁、一天吃几顿饭、喝几便酒,喜欢穿什么颜色衣服、脚气好没好,你知道吗,你?
乙:警察可是公务员、国家干部,您说话得悠着点?
甲:我不怕。啊!还说什么无纸办公,动不动就让交什么打印稿呀、什么电子稿呀;这回可好喽……离开电脑,连张草稿都交不上了。我就说,字写不好,能怨我孙子吗?
乙:照您老这么一说,字还练不练呢?
甲:我是警察打自己的爹…….
乙:怎么讲?
甲:我公事公办!
乙:得,看来,字还得练。
甲:来,奶奶给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故事再说。
乙:老太太开始做思想工作了。
甲: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老头,他只有三个闺女,没有儿子。我倒有儿子呢,干吗使,干吗使!净着我生气。
乙:还没忘这岔呢。
甲:大姑娘、老姑娘先后都出门子,老三招了个倒插门女婿和老头一起过。三姑爷干农活来是把好手,加上三姑爷是“傻姑爷见老丈人――多干活、少说话”,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三姑爷全好,可有个小毛病,遇事明明自己不成还非硬撑,非给自己找个台阶不可。
乙:人都好面子吗,这不能算缺点。
甲:有一年麦收,家里顾了几个帮工把麦子。人多,吃的就多,眼看面缸就要见底。一早起来老头说,三姑爷,今天你甭下地了,给你大姐夫、二姐夫写封信,跟他们借点面、借点钱。别说是写信了,其实三姑爷连一个字都不认识。
乙:这下看怎么收场!
甲:怎么收场?三姑爷奔儿都没打,当即答应了!
乙:许下的愿,可是欠下的债,看他怎么还。甲:晌午,老爷子回来,进门就问:三姑爷,信写好了没有?
乙:一封信、写半天了,该写好了。
甲:晚上收工,老爷子回来,进门就问:三姑爷,信写好了没有?
乙:这封信写一整天了。照这速度,新一岔麦子都长出来了。
甲:吃饭之前,老爷子又问:三姑爷,信写好了没有?说着老爷子撩开门帘走进三姑娘屋……三……三……三三…..
乙:老爷子怎么了?
甲:好吗,三姑爷研的墨足足一大铜盆呀,快够全家人洗澡的了!这时三姑爷慢条斯理地说:爹,快了。
乙:三姑爷可说话了,都快把人憋死了。仨字,还有一个语气助词。哎!
甲:老年间规矩大了。姑爷也是爷呀,三姑爷不吃谁也不能吃。没办法,一家人围着桌子,看着菜等吧。等呀、等呀,人能等可肚子不管这套。你想呀,干了一天农活,这会儿饿得大伙肚子咕咕直叫。
乙:要不,先吃饭,吃完再写?
甲:那哪儿成呀。先吃,那三姑爷多丢面子?等,等到后儿早上,也写不出来。他根本就不认识字。
乙:我怎把这岔给忘了。
甲:老爷子实在憋不住了就试着说:要不,三姑爷咱先吃饭……。吃饭,不等老爷子把话说完,只见三姑爷就跑冲出屋门,来到大街上。
乙:这回伤三姑爷自尊心了。
甲:这儿倒是没人问了,可黑灯瞎火的在大街上干什么呢?就来回来去地溜达。左邻右舍见了就问,三姑爷您这待着呢?唉,我凉快凉快。
乙:大麦收的,还算说得过去。
甲:工夫长了人们觉得不对劲儿。怎么,三姑爷有外遇不想回家啦?不会吧。要不就是三姑爷当了社区保安,也没这项业务呀。家是回不去,大街上也没法儿待了。
乙:这回可是冻豆腐――难办喽。
甲:大家看,他这是什么阶级感情呀。没法儿办、没法儿办、没―法儿―办……突然笑了,他看见了旁边的厕所。
乙:这不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甲: 这倒是挺安静,就是有点味冲。三姑爷蹲在那儿还不停地嘟哝着:怎么办……怎么办?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这时候就听脑袋上嗡嗡嗡地响,三姑爷随手一勺就抓到手里一个。
乙: 什么呀,就这么高兴?
甲: 屎―壳―郎!
乙: 抓一个屎壳郎有什么高兴的?
甲: 你不知道,这回三姑爷如获至宝。俩手捂着就往屋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夫人,快快拿青丝来,啊啊啊啊啊……
乙: 瞧美的。
甲: 这回三姑爷真不含糊,从娘子头上揪下几根长发,进屋就给屎壳郎来了个五花大绑,接着就把屎壳郎又扔到研好的墨里……
乙: 您等等,这回我听出点味来,敢情不会写字就用屎壳郎爬呀。
甲: 只见三姑爷关上门、拨亮灯、铺好纸;两手各捏住一个拴屎壳郎留出的半截头发,来一个骑马蹲裆式;前手绷紧、后手拉直,照着信纸就往前推,走……走……(停)……
乙: 怎么不走了?
甲: 也许屎壳郎实在是太辛苦了,反正最后爬到半行,说什么也不爬了。得,正好算是落款。
乙: 高!实在是高。三姑爷真算得上是一个高智商文盲。
甲: 二位姑爷接到信,左看右看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墨迹倍黑。
乙: 研了一天了。
甲: 竖里成行、横着不乱。一个个标准的半圆型笔画呈内八字型,
乙: 都是一个屎壳郎爬的。
甲: 最难得的是,每一个笔道还带着并排两溜小胡子儿。字倒是很见功夫,可就是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兄弟俩骑着快马找老丈人来了。老丈人看了也不认识这些字。
乙: 问三姑爷吧,看他怎么解释。
甲: 老爷子打发人,把三姑爷从地里叫来就问:你大姐夫、二姐夫都看不懂这信,你给他们念念。
乙: 念念吧,这可比拔麦子累多了。
甲: 三姑爷接过信就念:拔了家北拔家南,家东家西没把完,找大姐夫借米面,找二姐夫借洋钱。俩姑爷又问三姑爷:你写这字叫什么体呀?
乙: 叫梅花转字。
甲: 我奶奶说了,这字呀别人都不认识,就三姑爷他儿子认识。
乙: 合着是我爸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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