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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性文化传统:崇尚开放的欢爱(2)

最让日本人骄傲的《源氏物语》就是一部情色作品,男主人公光源氏和无数名门女子上演了大量风流韵事。紫式部竭力描写“男女相悦之事”,把它当成人间至极快乐,然后笔锋一转,让其轰然破灭,展现出“繁华落尽”的悲哀,奠定了日本的“物哀”传统。

  相比贵族出身的紫式部,井原西鹤在描写情色上更加大胆,无所顾忌,他本人就时常流连烟花场所,他第一个在小说中赤裸裸地展示“情色”。

  《好色一代男》的主人公世之介在书的最后总结道,自己见识过这个世界上各式各样的男妓、妓女、风流女。世之介的一生就是一部情色史,似乎他降生到世间的使命就是享受色欲,他记不清到底和多少人有过“亲密接触”了,从妓院花魁到平民女子,从僧侣到男妓,哪里都有让他怦然心动的人。世之介是天下第一好色男,他从儿童时代起就悄悄模仿男女情事,此后“一直无休止地消耗肾水”。他经历坎坷,足迹遍布日本各地,甚至曾被投入监狱,但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灾难,都不能改变他好色的本性。

  小说末尾,60多岁的世之介掩藏好自己的一生的积蓄,带着几位好友,乘“好色丸”,寻访所有好色之徒的理想国“女护岛”去了。值得一提的是,“好色丸”上装载的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名贵货物,而是各种各样的催情用品。没有人知道世之介最后的归宿,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找到了“好色天堂”。

  在井原西鹤的世界中,男人好色,女人也不甘示弱,《好色一代女》中就对“好色”的女人作了细致地描写。女主人公阿春天生丽质,超凡脱俗,年轻的时候频繁出入上流社会,做过宫廷女侍、诸侯的小妾,后来几经辗转沦为风尘女子,却也是其中翘楚,当红花魁。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好色女无论在哪里都呆不长久。时光流转,人老珠黄后,阿春只能通过为有钱人家梳头养活自己,但她仍不改“好色”本色,成为卖淫的尼姑、女同性恋财主的侍婢。在书的最后,已经成为暗娼的阿春还在感慨,所有出卖色相的事她都做过了。

  古代的日本人文化水平有限,不可能像今天这样顺利畅达地阅读情色文学,不过,下层人亦有自己的“情色枕边书”—春宫画。这在今天让人颇“不好意思”的作品,在当时可是日本新娘们重要的陪嫁。

  春宫画就是性图画,有学者猜想,色情绘画可能是从医学用图中演变而来的。公元8世纪,外科医生们就通过有插图的性知识手册学习必备知识。不过人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些医学用图的其他作用,公元11世纪,日本某个男修道院的院长就亲手绘制了一幅《男性生殖器比赛图》,这是日本最早的色情绘画,画这幅画的人显然没有什么医学目的。

日本的浮世绘大师,个个都是春宫画高手,铃木春信就是其中之一。他春画作品主要有《风流艳色小豆人》、《风流闺室八景》、《荡女鉴镜图》等三个系列。在这当中,属《风流艳色小豆人》最有趣。小豆人本是常人一个,因误食了仙药身体缩小,他并没有为此懊恼,反倒借身体变小的便利,潜藏在别人的窗帘后,床帏下,偷窥男女翻云覆雨。

  铃木春信的作品极有情趣,融进了不少中日典故。《琴柱落雁》一图中,美貌的少年男女坐在古筝前,少女的双手虽停留在琴上,心却已然落在了少男心上,她大胆地亲吻他,而他的手也不动声色地伸到了少女的和服里。整个画面充满了情欲,却因为落笔自然大方,让人没有半点猥亵之感,这刚好映射出日本人对男欢女爱的态度。

  在今天,日本文学中依旧渗透着浓浓的情爱意味。作家渡边淳一的作品近几年格外受欢迎,他的小说《失乐园》还被改编成电影,由当红影星出演。

  日本的情色文学总是活灵活现地反映着现实,紫式部的情色故事勾勒出宫廷风貌,井原西鹤的情色故事扎根于町人文化,渡边淳一的情色故事则深刻地描绘了当下男女的“情色心理”。近几年日本的外遇率颇高,传统的家庭生活似乎无法满足男女爱欲,渡边有相当一部分小说都以“婚外恋”作背景。

  日本女人在对情色的执着追求让人瞠目。在性爱上,她们是主动的,她们本来就不觉得性是难以启齿的事情。战后,随着妇女受教育程度增加,日本的女人也拿起了笔,抒写她们对情色的感觉。在情色领域,女作家们的表现一点不比渡边淳一逊色。

  2003年,日本《杂志之家》杂志社曾向全日本妇女征集针对平凡女性的性爱小说,收到了大量投稿,这些投稿人有的是家庭主妇,有的是公司白领,还有不少在校学生。女性写性爱作品逐渐成为一种流行风尚,女人们需要一个媒介舒展自己的性爱心情,同时,又从其他女性的性爱故事中得到启示。女人天生喜欢和他人分享感受,性爱的感受也不例外,再说,女人笔下的女人,往往比男人笔下的女人,更能反映真实的女人。

  编辑们截取了22篇作品,将这些平凡女子的性爱故事结集出版。既然是性爱故事,当然少不了性爱的焦点—“做爱”,每篇作品对此都毫不讳言,细腻而深刻地展示了女人们的欲望。

  其中一位30出头的女作家所写的《月光下兔子在跳舞》格外引人注目。小说描写了一位男子在性爱上的奇特癖好,他只和在兔年出生的年轻女子交往。小说的作者实际上是个普通的女职员,这篇小说是她的处女作,在它大获成功后,作者大受鼓舞,又接着写了几篇性爱小说。写作让她挖掘了自己的潜力,在她看来,性爱是能够引起大家共鸣的题材,人人都有性爱经历,而对初写小说的人来说,性爱题材又比较容易驾驭。她坦言,在写作小说时,沉浸在自我的幻想世界中,她很享受用文字表现性爱的感觉。

  女人在抒写性爱的过程中,无疑可以重新发现自己。在性文化高度发达的日本,即使是再传统不过的公司女职员,偶尔也会放肆地幻想一下男欢女爱,用自己的方式讲述或真或假的性爱故事。写性爱小说本身也是一种“自救表现”,那些正为自卑感折磨的女性,刚好通过性爱小说表现出真实的自我,潜在的欲望。一些女性也表示,写作性爱小说,可以向人们展示她们的才华,有助于让社会承认女性的能力。

  对从未涉足过文学世界的女性们来说,写性爱小说和创作其他题材的小说不同,那些小说需要在对生活仔细观察的基础上,提炼生活,将其浓缩成文学语言,而性爱小说不然。幻想是性爱小说的基础,只要有了幻想,通常就一气呵成。

  当今的日本社会,对男欢女爱之事相当开放。一些主要从事性爱小说创作的女性表示,她们身边的女性朋友,对其写性爱小说一事非常支持,甚至还有些羡慕,跃跃欲试。在日本性爱小说有稳定的读者群,写作性爱小说,就像写作其他题材小说一样,成功的性爱小说会受到社会瞩目,它的写作手法或许会让人们忍不住评头论足,它大胆的题材却极少引发社会争议。

  只有对性持宽容态度的社会,才能让人们直面自己的潜在欲望,勇敢地表达对性的看法,不遮遮掩掩,不猥琐,不矫饰。传统的性道德观,多是针对女性的约束,而在性观念较为开放的日本,女人们愈发大张旗鼓地用文字表现性爱

  各个女性杂志均反映,性爱作品特辑往往决定着各杂志社的销量。在这种风潮下,日本女性杂志的封面也越来越“性感”,有关“性”的大标题俯拾皆是,很能抓人眼球。这些杂志往往是女性们交流“性”问题的平台,在这里,她们可以大谈做爱的感受,一些女性还将她们怀孕、生产等隐私经历写成文字,与女同胞们分享。

  看着大受欢迎的性爱文学,对性事直言不讳的女性杂志,不能不承认性爱文化是拉动日本经济的重要力量。

日本性爱产品大受欢迎,人们进出成人用品专柜也像逛超市一样自然。日本的女性是性爱用品制造商们不可忽视的消费群体。日本的男人生存压力大,经常工作到深夜,很多丈夫回到家时,只剩倒头大睡的力气。无法从丈夫身上得到性满足的妻子,就只好光顾成人用品商店,靠性爱用品解决问题。

  针对日本女性使用性爱工具的情况,日本的《禁忌》杂志作过一番调查,发现受访的300多名女性中,有70%都喜欢使用振荡器,她们习惯通过自慰达到性高潮,和过去10年比,使用性玩具的女性大为增加。这对性用品生产商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一些精明的商人开始仔细研究女性的喜好,大力改进产品的型号、尺寸,设计更合女性心意的商品,以便满足女性的需求。这些性爱用品同时也是日本成人电影的“常客”,与其说它们的登场是为了满足男性观众,不如说是在向女性观众做广告。

  在日本东京,甚至出现了一些专门为女性服务的性用品商店,男人们则被硬生生地拒之门外。店里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从性爱用具到性爱装束,从性爱食品到性爱影碟,应有尽有,专门为女性设计。很多女性性用品商店的老板、员工都是清一色的女性,她们不仅负责卖货进货,还会向顾客耐心讲解器具的用途。在情色产业高度发达的日本,新颖的性爱产品层出不穷,单看外观,很难猜出它们的用途。

  不过,让人吃惊的是,光顾这些商店的并不仅仅是中青年女性,还有不少老年人。很多已经退休的老奶奶都相当重视性爱,把它看成衡量生活质量高低的一个标准。然而,一些老年人对五花八门的性用品并不十分了解,经常在买回家后不知如何使用,因此,开发适合老年人操作的性产品,成了性用品生产商们要解决的重要问题。

  在日本,老年人的性烦恼,已经引起了社会大众的普遍关注,人人都有性需求,老年人也不例外,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寻求解决老年人性问题的渠道,也是关爱老年人生活的一种表现。

  过去的日本人希望过上愉快的性生活,现在的日本人则直言,性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对日本人来说,性绝不仅仅是床帏之事,它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又继续造就着今天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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