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七律155首读记之（121）
---杜甫七律《暮春》读记
原文：
卧病在峡中，潇湘洞庭虚映空。
不断四时雨，巫峡常吹千里风。
沙上草阁柳新暗，城边野池莲欲红。
暮春立，挟子翻飞还一丛。
笔记：
此诗作于唐代宗大历二年（767）三月。时杜甫56岁，客居夔州西阁。
首联：“卧病在峡中，潇湘洞庭虚映空。”
拥塞(sè)：阻塞、阻隔、拥堵。这里指滞留。《晏子春秋》：“忠臣拥塞，谏言不出。”
映空：映的本意是“照”。映照天空。《三月三日率尔成章诗》（南北朝-沈约）：“映空转，高杨拂地垂。”《采桑》（南北朝-萧纲）：“春色映空来，先发院边梅。”《雨不绝》（唐-杜甫）：“鸣雨既过渐细微，映空摇飏如丝飞。”
潇湘：指湘江。也是湘江与潇水的并称。《远别离》（唐-李白）：“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去蜀》（唐-杜甫）：“五载客蜀郡，一年居梓州；如何关塞阻，转作潇湘游？”
大意：（我本来要出峡到洞庭潇湘去），却因卧病在床滞留在夔州，我暂时看不到洞庭湖和湘江的水映天空的美景。
颔联：“不断四时雨，巫峡常吹千里风。”
楚天、巫峡皆指夔州。
四时雨：夔州气候特点冬日温暖，夏秋闷热，春冬多雨。感觉四季皆多雨。
千里风：说巫峡千里风，是说随时可以乘船下峡。如同杜甫《绝句》中有“门泊东吴万里船”，好像可以随时乘船东下的意思。
大意：说夔州这个地方风雨不断。写景。隐含意：虽然这里“常吹千里风”，但是却“不断四时雨”。也即出峡虽有种种便利，但总是因某种原因（雨、病、盘缠等）被耽误。
颈联：“沙上草阁柳新暗，城边野池莲欲红。”
草阁：江边沙上的阁楼（或即指西阁）。
柳暗：指柳树叶茂荫浓。《早朝》（唐-王维）：“柳暗百花明，春深五凤城。”《游山西村》（宋-陆游）：“疑无路，。”
莲欲红：莲花一般要到农历六月左右才开。夔州气候有异，但现在才暮春，莲花当然还没有红。但似已长出花苞，红色欲吐。
大意：江边草阁旁的杨柳刚刚叶茂荫浓，城边荒野池塘里的莲花好像就要开了。（言外之意：这时间过得真快。“新”，“欲”二字说时间。出峡一再耽搁。在云安就要出峡，因病耽搁半年，现在到夔州又有一年了。心情急迫。写景含情。以景表示时间推移，这是一个好例子。）
尾联：“暮春立，挟子翻飞还一丛。”
鸳鹭：鸳鸯与鹭鸟。皆候鸟。一般在暮春时去北方。《小雅=鸳鸯》（先秦-诗经）：“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古今注-鸟兽》（晋-崔豹）：“鸳鸯，水鸟，凫类也。雌雄未尝相离，人得其一，则一思而死。”（鸳鸯是成对生活的鸟）。
洲渚：水中小块陆地。《重别薛华》（唐-王勃）：“楼台临绝岸，洲渚亘长天。”《阙题》（唐-王维）：“语罢更携手，月明洲渚生。”《送王十五判官扶侍还黔中》（唐-杜甫）：“大家东征逐子回，风生洲渚锦帆开。”
挟（xié）：带着。《短歌行》（魏晋-曹丕）：“翩翩飞鸟，挟子巢栖。”《三国志-诸葛亮传》“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过故人旧宅》（唐-王乔）：“故人轩骑罢归来，旧宅园林闲不开。唯余挟瑟楼中妇，哭向平生歌舞台。”
丛：聚集；聚在一起的（人或物）。《说文》：“丛,聚也。”一丛即一群。
大意：在这暮春时候，一群群的鸳鹭带着孩子，（在即将北飞前）或立在洲渚，或在洲渚上翻飞。（“立洲渚”也就罢了，还要“挟子翻飞”；“挟子翻飞”也就罢了，还一群一群的。真是让杜甫嫉妒死了。对鸳鹭而言，北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对杜甫而言，却是真难呢。）
本诗题目“暮春”。除首句叙事“卧病拥塞”外，七句写景。后三联都是夔州暮春之景。颔联写夔州风雨，虽然有“风”但也有“雨”。风雨皆有所指。颈联写“柳新暗”就“莲欲红”，写时间推移。表达北归的急迫。尾联写候鸟即将北飞。表达自己的嫉妒和无奈。其中有四个字（虚、新、欲、还）是表达情绪的关键。
本诗属于拗体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