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敕勒歌》: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北朝民歌,是我从小学语文课本上学到的,几十年过去了,但它所勾画出的那幅雄浑壮阔、原生态的优美美画卷,却深深留在我的脑海中,说明她具有极大的艺术感染力。
这首歌的“作者”叫斛律金,敕勒部族人(系原匈奴族的一支后裔),阴山下辽阔富饶的敕勒平原就是敕勒部族世世代代的游牧生息之地。南北朝时期敕勒部族与鲜卑族融合。据说,斛律金使用鲜卑语歌唱的,翻译成汉文仅仅27个字,译者的水平也非同一般。
为了进一步了解斛律金这个人,我专门查阅了《北史》和《北齐书》中的相关资料,史书中记载,高欢(北齐尊为“神武皇帝”)于公元 546年,率兵十万从晋阳南向进攻西魏的军事重镇玉壁(在今山西南部稷山县),折兵八万,病重班师,卧床不起,军内传高欢中箭身亡,为稳定军心,高欢设宴会见将领,让斛律金作唱《敕勒歌》,带头领唱,高欢也勉强坐起来相和,唱罢“哀感流涕”。 遂使众将士怀旧,军心大振。
《北史·齐本纪第六》记载,武定四年(546年)“神武(高欢)有疾。十一月庚子,舆疾班师。庚戌,遣太原公(高)洋镇鄴。辛亥,征世子(高)澄至晋阳。有恶鸟集于亭树,世子使斛律光射杀之。己卯,神武以无功,表解都督中外诸军事。魏帝优诏许焉。是时,西魏言神武中弩。神武闻之,乃勉坐见诸贵。使斛律金作敕勒歌,神武自和之,哀感流涕。”
《北齐书·帝纪第一·神武上》:“齐高祖神武皇帝,姓高名欢,字贺六浑,渤海蓚人也。……神武既累世北边,故习其俗,遂同鲜卑。”“(武定四年)十一月庚子,舆疾班师。庚戌,遣太原公(高)洋镇邺。辛亥,征世子(高)澄至晋阳。有恶乌集亭树,世子使斛律光射杀之。己卯,神武以无功,表解都督中外诸军事,魏帝优诏许之。齐是时西魏言神武中弩,神武闻之,乃勉坐见诸贵,使斛律金作敕勒歌,神武自和之,哀感流涕。”
史书中记载的“使斛律金作敕勒歌”,应理解为“让斛律金演唱敕勒歌”,不然高欢不能熟练的与之相和,所以把这首歌定位敕勒族“民歌”是正确的。斛律金不识字,真正的原始作者不一定是斛律金,但斛律金是史籍中记载的这首歌的第一演唱人,把斛律金定为作者也并无不可。
斛律金勇猛、善射,屡立战功,因支持高欢的建国密谋,受到高欢父子的信任。高洋称帝封斛律金为郡王,孙子为驸马,孙女、外孙女为太子妃。
据《北史·卷五十四·列传第四十二》记载:斛律金,字阿六敦,朔州敕勒部人也。高祖倍侯利,魏道武时内附,位大羽真,赐爵孟都公。祖幡地斤,殿中尚书。父那瑰,光禄大夫。赠司空。金性敦直,善骑射,行兵用匈奴法,望尘知马步多少,嗅地知军度远近。初为军主,与怀朔镇将杨钧送蠕蠕主阿那环。环见金猎射,叹其工。……神武(高欢)密怀匡复,金赞成大谋。太昌初,为汾州刺史,进爵为侯。从神武破纥豆陵于河西。沙苑之役,神武以地厄少却,军为西师所乘,遂乱。张华原以簿帐历营点兵,莫有应者。神武将集兵便战,金曰:“众散将离,其势不可复用,宜急向河东。”神武据鞍未动,金以鞭拂马,神武乃还。于是大崩,丧甲士八万。侯景敛。西魏力人持大棒守河桥,衣甲厚,射之不入。贺拔仁候其转面,射,一发毙之。是役也,无金先请还,几至危矣。及高仲密西叛,周文攻洛阳,从神武破之。还,除大司马,改封石城郡公。……金性质直,不识文字。本名敦,苦其难署,改名为金,从其便易,犹以为难。司马子如教为金字,作屋况之,其字乃就。神武重其古质,每诫文襄(高澄)曰:“尔所使多汉,有谗此人者,勿信之。”及文襄嗣事,为肆州刺史。文宣(高洋)受禅,封咸阳郡王。天保三年,就除太师。四年,解州,以太师还晋阳。车驾幸其第,六宫及诸王尽从,置酒极夜方罢。帝欣甚,诏金第二子丰乐为武卫大将军,赐帛五千匹。谓曰:“公元勋佐命,父子忠诚,朕当结以婚姻,永为籓卫。”仍诏金孙武都尚义宁公主。成礼之日,帝从皇太后幸金宅,皇后、太子、诸王皆从。其见待如此。后蠕蠕为突厥破散,虑其犯塞,诏金屯兵白道以备之。多所俘获,并表陈虏可取状。文宣乃与金共讨之。进位右丞相,食齐州干。迁左丞相。帝晚年败德,尝持槊走马以拟金胸者三,金立不动,于是赐物千段。……孝昭践阼,纳其孙女为皇太子妃。诏金朝见,听乘步挽车至阶。武成即位,礼遇弥重,又纳其孙女为太子妃。……金长子光,大将军。次子羡及孙武都,并开府仪同三司,出镇方岳。其余子孙,皆封侯贵达。一门一皇后,二太子妃,三公主,尊宠当时莫比。……天统三年薨,年八十,赠假黄钺、相国、太尉公,赠钱百万。谥曰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