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小时,过火面积1平方公里。1月11日,有着1300多年历史的香格里拉“月光之城”独克宗三分之二被焚,称为去年丽江古城大火的翻版。
消防栓缺水,消防车难以进入现场,绝大部分建筑为木质……这些客观原因,难以掩盖国内古城过度快速商业开发背后的隐忧。
“我只能看着它烧”
1月11日凌晨一点多,噼里啪啦的声音将谢耘从睡梦中惊醒。
“听声音,我就知道有地方着火了。”谢耘在接受重青记者采访时这样回忆。谢耘,是春风十里客栈的主管。客栈,位于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边缘。
穿好衣服,谢耘来到客栈二楼。三十米外独克宗古城的火光映入他的眼帘。“刚开始只有一两间房子烧起来,我以为只是小火。”叫醒客人,断电,谢耘依旧担心火势蔓延过来。
天堂时光旅行书店位于独克宗古城内,店主老潘此时也觉察到了火情。两人都看到消防车陆续到来,谢耘发现,“消防车到了之后,一直在路边进不来”。老潘则回忆道:“消防车到后也没能及时控制住火势。有几个消防栓没水,而有水的却水压不够,喷不到。”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谢耘眼见火势越来越大,“走出客栈十米左右就能感受到热气,浓烟密布,还有火花飘过来,时不时还能听到远处煤气罐爆炸的声音”。春风十里客栈幸亏三面都是石头或石板路,在这场大火中幸免于难。可在古城里的天堂时光旅行书店却未能幸免。书店着火烧了一夜,老潘也只能心疼地在旁边看了一夜,“没办法”。
1月12日,天堂时光旅行书店在微博上撰文道,“天堂时光香格里拉店在昨天的大火中未能幸免,已付诸一炬!”
事后据火灾调查组公布的消息,古城东面的如意客栈经营者用电不慎,引燃窗帘,而消防设施问题是导致火灾迅速蔓延的原因之一。据初步统计,受灾总户数达到246户,受灾户房屋烧毁343栋,到目前为止转移受灾群众2600余人。
据迪庆消防支队队长陈天昌介绍,古城冬季温度低,夜间会到零下十几摄氏度,消防管道通水会引起水管爆裂。“因此平时管道里没有水,有事时再从高处放水。”但据央视报道,整个古城只有一个消防蓄水池防蓄水池,大概蓄水800吨,只能连续作业十分钟。水一旦用完需要调水,最近的调水水源距离长达1.5公里,在灭火时也供不上水。
95%的木质建筑
云南迪庆消防支队的康志红,曾对古城火灾防控工作进行过系统的调查研究。2012年,他在标题为《浅谈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消防安全现状及对策》的文章中对古城的建筑形式进行了介绍:古城内建筑为三跨两层土撑雕楼,顶为三架梁屋面盖木板片,房前三面筑土为墙,形成一块封闭的院子。正房一层是牲畜圈,二层地面为木地板。墙体开窗很小,使得火灾通过窗口蔓延到毗邻建筑的可能性非常小。三架梁屋面的屋檐超出墙体近2米,使得毗邻建筑的屋檐几乎连接在了一起。
迪庆州常务副州长张志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火灾蔓延如此迅速的原因之一是古城的建筑大多数是土木结构,加之风力较大,造成火势迅速蔓延。
在记者的采访中,受访商户都表示古城里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的房屋。老潘说古城内的房屋95%都是木质结构;一年半之前,春风十里客栈也是按照古城藏式的木质风格修建,走廊和地板也都是木质的。
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文物管理所所长李钢土生土长在独克宗古城,他告诉记者,古城的建筑几乎都是土木结构,主要有两种建筑样式:带有小院落的藏式民居和临街铺子。以前的老藏房三面都是土墙,房屋其余的部分以木材为主,走廊、地板都是木材。
“火柴盒”般的临街商铺
独克宗,藏语意思为“月光之城”。2001年,独克宗被批准为云南省历史文化名城。此后,古城的商业开发速度越来越快。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文物管理所所长李钢用“火柴盒”来形容这些临街商铺的密集程度。
“古城每幢建筑的屋面相互毗连,既无防火墙,又无防火间距。如果一处起火得不到有效控制,就容易形成火烧连营的局面。”康志红文中所提到的隐患在2014年的新年伊始都变成了现实。
这种隐患并不是独克宗古城独有。古建筑设计专家冯冬青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国内古镇的商业开发有一个共同特点:土地寸土寸金,把能利用起来的空间都利用起来了,这是造成古镇房屋密集的原因。
冯冬青说,古镇的发展有一个历史沿革,以前人们在建造房屋时没有消防意识,路不宽,也没有预留消防通道。这在独克宗古城表现得很明显:古城交通道路狭窄,较宽的道路有4米,较窄的2米左右,达不到消防通道要求。
据冯冬青了解,国内的古城在电线用什么材料、怎么走法、负荷量大小上普遍都存在问题:一些人为了节约成本,安明线,加了管的也不防火;用的电器多,电线负荷大,有的房屋电线老化、年久失修。冯冬青认为,造成古城大火有诸多原因,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结果,但是主要原因还是人们不重视。“大部分商家都有侥幸心理,管理者和使用者都没有这种安全意识。”
被破坏的管理系统
李钢回忆,没有被商业开发之前的古城虽然房屋破旧,可在他的心中却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但大火之后的古城却让李钢触目惊心,“那些现代建筑全暴露在外面。”李钢解释,在古城的商业开发过程中,房屋外部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但是里面全是填的现代建筑,“就像包饺子一样”。李钢觉得心寒,因为这并不是一个自然的状态。
李钢承认,商业开发对古城的原始居民来说是一个福音,但确实也把历史传承给割断了。李钢说,古城的原住民有百年经验,在居住、街道布局、房屋构建上有一套自我管理、自我约束法则,在防灾防火方面也有许多经验积累,但后来都被破坏了。冯冬青也认为,这些建筑的内部构造被破坏,埋下了安全隐患。
冯冬青告诉记者,在以前,古城的建筑都遵循因地制宜的原则,根据自身情况很自然地一家挨一家修建房屋,不会出现特别密集的情况。“而且以前的人们盖房子时间长,几年、十几年的都有,盖出来的房子都是货真价实的。”
针对近几年国内频繁的古镇大火,冯冬青认为这归根究底还是一个“人”的问题,“人们首先得有这个意识。现在国内的古城都是游人越来越多,商户也越来越多,人多了就容易出现问题”。冯冬青建议,古城在管理和宣传上都得提高消防安全意识。
同时,无论是使用者还是管理者,都要注意土木建筑的防火要点。冯冬青说,古人的防火方法是将厨房建在隔离火源的地方,但现在更需要“电”上考虑,即线路不要走在易燃物体上,如果不能避免,那就应该加强电线的防火保护。另外,还需要注意电线的保养和更换。对古城管理者来说,还应该增加消防措施的提前预案。
独克宗,这座曾经活着的香巴拉古城,如今就像一片“战后的废墟”。老潘告诉记者,许多受灾商户老板都离开了香格里拉。而幸运躲过一劫的十里春风客栈的谢耘说,他们会商量今后如何在防火上如何在防火上多下点功夫、多弄点装备。(文/见习记者唐余方)
2010年2月18日晚,千年古城河北正定发生火灾,大火烧毁了南城门楼。
2013年3月11日,丽江古城光义街现文巷41号发生火灾,造成13户103间建筑被烧,过火面积2243.46平方米,大火未造成人员伤亡。
2013年4月19日,湖南凤凰古城发生火灾,起火点是一幢砖混结构的民居楼。过火面积30余平方米,没有人员伤亡。
2013年4月22日晚,大理古城五华楼左边台阶上一扎染商铺突然发生火灾,未造成人员伤亡。起火原因可能系扎染店电线老化。
2014年1月9日晚19时50分左右,色达县五明佛学院觉姆经堂后方僧舍发生火灾,此次大火烧毁“扎空”150间,火灾原因系电线短路。